楼镜推开窗子,冷风直灌进来,卷着冰凉的细碎雨点,许是风雨如晦,天气阴沉,天幕直坠下来,压着人,以至于她如此焦躁,心绪难平。
然而待她见到聂禅时,她才知这份焦躁,来源于她的复仇从此事开了端,五年来磨的剑,有了它的用处。
掌灯时分,外探的斥候归来,他们截住一名快马加鞭的信使,那信使往来云客栈去,这些斥候凭着杀手的直觉拦下了人,一查之下,果然发现端倪。
聂禅安排了手下在暗中护卫聂雲岚安危,这一点楼镜料想的到,玉腰奴和花衫自然也聊想的到,却不知那四人为何会在动手前就惊动了猎物,以至于失了先机,而动手时也没能拿下聂雲岚,步步踏错,没拿下人,反倒打草惊蛇。
这不像是四人会做出来的事,其中必有缘由,但不论那边出了什状况,事情已然发生。
楼镜无空深究,她等不得了,要趁聂禅警觉之前下手。
夜里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来云客栈里外灯火通明,西面是几处小酒家与吃食铺子,后面便是悬崖,来云客栈占了整个东面,背后是呈斜坡的山林。
雨水将南面上山的路浸得湿润,数道身影迅疾而过,身形轻盈,落地时响起踩水声。
聂禅在客堂用晚饭,此处口味偏辣,虽说入乡随俗,也难免水土不服,聂禅又有愁绪绕心,无甚胃口,吃不了多少,便搁了筷子。
蒋将军说道:“城主,若是这饭菜不合胃口,不如叫属下借了这客栈的厨房,替城主做些天星宫的菜肴来。”
聂禅摆了摆手,话还没说出口,空中起了数道异响,飒飒寒风裹架夜雨潮湿之气袭来,三位将军面色一凛,杨将军长剑出鞘,剑花一挽,将射来的暗器悉数挑飞。
“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二楼飞射下来无数钩爪,钩爪来势汹汹,是猛兽爪牙,沈将军取来步槊一挽,将那爪链缠在步槊上,往下一拉,力道生猛,将那端的刺客拉得飞坠下来。
几名刺客落地,一滚卸力,见讨不到好,也不恋战,起身时掷出数道飞镖,趁着几位将军抵挡时,飞窗而逃,潜入夜色中。
“他奶奶的,好是嚣张,也不瞧瞧遇上的是谁,暗中偷袭了,还想全须全尾的跑么!”
沈杨二人带了四名手下,追着几名刺客而出,蒋将军领着自己下属,仍旧护卫在聂禅身侧。
不多时,二楼火光冲天,滚滚黑烟呛人眼鼻,客栈中没有其他住户,二楼着火处的几间厢房皆是天星宫宫人所住之处。
客栈仆从哭天喊地,忙着接水救火,天星宫宫人从旁协助。蒋将军道:“烈火无情,城主,还是到外面躲躲罢。”
聂禅面色泰然,“这火,烧不起来。”
话音落时,天空一声巨响,紫电似树枝枝桠在夜幕上伸展,将夜空一瞬照得亮白如昼。
雨势大了起来,足以掩盖人的脚步声。
一伙人面向凶恶之人,持着刀剑,陡然从后厨杀进来,蒋将军双目一瞪,金丝九环大刀呛啷啷,对着来人虎吼一声,“安敢放肆!”
可这伙人各个面向凶恶,俱是悍猛之辈,虽被蒋将军这一吼震慑了片刻,但霎时回神,依旧冲杀而来,蒋将军持刀应住,以寡敌众,丝毫未落下风。
潇潇夜雨之中,一人撑伞从前门而来,雨点落在伞上砰砰乱响。聂禅听到动静,往前门看来。
来人进屋,将雨伞挪开,伞上雨水如注,将地板洇湿,来人发乌肤白,一身湿润之气,手中执着剑,冷眸睥睨,注视着聂禅。
“世叔,多年不见。”
来人开口,聂禅眉头微簇,神色中有一丝茫然,一时之间未分辨出这唤他世叔的女子是谁。
“世叔,不认得我了么,家父楼玄之,多年以前,可与你有几分交情。”
烈火前也未见色变的聂禅神情愕然,“你是楼镜?”
“世叔还记得,就不知,世叔记不记得五年前,杀我师兄,迫害我师姐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