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五瞧见她神情,背后沁出冷汗来,“鹓扶大人错怪了。”
楼镜懒得与他多说,直接问道:“药夫子呢?”罗五身旁并不见其他人身影。
罗五道:“正是为此来迟了,我去夫子院子,没见到人,又去药房和夫子常去的地方找了,未见踪影,这才回来迟了。”
楼镜声音陡地冷下来,“你敷衍我呢?”
“岂敢岂敢……”
话音未落,锐光一闪,楼镜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搁在了罗五脖子上,只消轻轻一挥,罗五立时脑袋搬家,“想必你是知道牢房所在的。”
罗五强笑道:“本也是我辜负了大人所托,就是违反了规矩,也得陪大人走一趟了。”
无需楼镜多威胁,罗五直接带楼镜去了牢房,爽快得出乎楼镜意料,虽说如了愿,楼镜却总感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走到牢房前时,突然有一名庄上的侍卫急匆匆跑来,在罗五身旁耳语了两句,罗五只是微抬了下巴,淡淡说上一句,“调集庄上的侍卫,到南边支应。”
那侍卫领了命,又匆匆走了。楼镜使了一个眼色,百戏门的那领路人偷偷跟上了侍卫。
楼镜随着罗五下了牢房,牢房远比外面所见要大得多,但是人却比楼镜预料的少得多,且多是病怏怏,奄奄一息的囚徒,楼镜走了一圈,每个囚徒的脸都仔细辨认了,却没见到云瑶,但她不仅没松一口气,反而心提了起来。
“就只有这么些人?”
罗五笑道:“就只有这么些人,都在这了。”
楼镜瞟了他一眼,罗五笑意一僵,说道:“大人就是一剑抹了我的脖子,也是这么个话。”
楼镜出了牢房,脸色阴沉,她自踏近这死人庄一刻起,就觉得心头沉闷难言,这死人庄就像是个巨大的黑色泥潭,将她一步步往下拉,但就算她完全陷下去了,她也得把云瑶先丢出去。
“我看你们这庄子大得很。”
“一些是给侍卫住的,有个院子是留客用,多是放置药材的,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怕我们藏了人,我们用不着这样防着大人的,大人若是不信,这各处屋子任你搜寻。”
说着话时,远处传来喧嚷声,间杂着兵刃相交之声,楼镜寻声往去,屋宇重叠,却也难见什么。
罗五突然说道:“我想了起来,还有一人,那是个女人,不久前才到庄子里来的。”
楼镜眸光一动,觑起了眼睛,回望罗五,问道:“在哪?”
罗五带着她往药房去,在药房前的广场上时,楼镜就见到药房前檐下有什么东西,随着近了些,楼镜脸色陡变,又青又白。
檐下吊着一具尸首,楼镜一步走得比一步沉重,她觉得自己走得极快,脚下生风,却怎么也走不到似的,待终于站在檐下,她还有些恍惚。
“这是夫子吊在这里的,也不知为着什么。”
楼镜往上看着,这是一具无首的尸身,只能从身形辨出是个女人,留下的血将天青的衣裳染得暗红,地上也有一滩暗色的血渍,血已经结痂不再滴落,显然死了有一段时候了。
虽然这女尸的头颅不知去处,无从辨认面目,识别不了身份,但楼镜总是心绪难平。
罗五说道:“这死人庄里里外外,活人算上死人,就这么多了。”
“大人!”百戏门那领路人仓促回来,直走到楼镜跟前,也不避着罗五,向楼镜说道:“大人,有一群江湖人士和死人庄的人动起手来了,动静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楼镜蹙起了眉头,江湖人?
“瞧着是什么路数?”
“来头杂得很,武功路数五花八门。”
楼镜心中惊异。
有人跟踪她?
绝无可能!
她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是瞎了聋了,除非那人功力深厚能和她师祖媲美,她才难以察觉,否则,跟不了几里路,就能被她发现,万不会叫人跟到这里来。
江湖中一直未曾停止过寻找死人庄的踪迹,死人庄藏得再深,也总有一日会被找到。找到死人庄,这不足为奇,可为什么这么凑巧,跟在她后头就找了上来。
楼镜心里头正乱,前方上空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老子今日就要一把火烧了这个畜牲的老窝!”
楼镜抬头一望,一人从屋子后头,飞身过了屋脊,落在广场上,极伟岸的身躯,赤着双臂,小臂上套着九对金环,紫棠脸,面容粗犷,竟是开山拳刘泰,拳法刚猛,断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