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月感觉自己在做梦。
一片漆黑之后她竟然看见了自己又出现在了东门外的歇脚亭边上。
此时约莫是清晨,目之所及皆是雾蒙蒙一片,远处的河边还有水汽氤氲。再看那亭中,虽然坐着两个少男少女,但相貌模样却不清楚,只是见他们并肩而坐,正在谈论什么。
司明月站在亭外看着二人,本想靠近,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被困在原地。下一秒,一个念头忽得穿进了脑中,告诉她那少女正是自己。有了这个念头后,少女的脸瞬间变得清晰可见,正是自己。而那少年
她突然看向其腰间,说来也奇怪,明明看不见面容,但是对方腰间的香囊却是栩栩如生:它上窄下宽,镂空雕出了祥云以及展翅云雀,加之鎏金一闪一闪。这显然是女子配饰,如今却挂在他身上,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司明月魔怔一般地盯着这个香囊,后知后觉想起来俞朝有个习俗,女子若是有心仪之人便会缝制香囊相赠,对方若也有意便会收下别在腰间。想起这件事情后,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紧,听得见怦怦心跳,也能感受到血液流动,唯独在呼吸起伏之间却无法感知,像是空了一般。
如同那突兀出现在亭角的花,还未开放便已经枯萎。
“这也是皇后娘娘的。说起来朝阳公主,太子殿下还有五皇子殿下都各自有着一件皇后娘娘的遗物呢。”
一句话如同天籁响起,解放了被自己禁锢的心,这时候她才清晰地感知到,还在跳动的心脏不知何时到了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跳动都带着躯体空气随之起舞,不断放大的心跳声渐渐见她掩盖。
难得沉浸在自己感知内的司明月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说话声已经渐渐在脑海中成形,你一言我一语仿佛真的是在对话一般:
“可惜我即将离开这里,不然一定与你好生畅谈一番。”
“小哥此去多久?”
“三年。”
这两个字似乎是有魔力一般,将司明月在巨大的心跳声中稍稍拽回一丝理智,然后她缓缓开口,竟和那亭中的自己说出了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那我等你。”
这句话
一说出口,少年的面容徒然清晰起来。他面上带着绚烂的笑容,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蓬勃朝气由内而外散发开来。他的模样大抵是俊朗的,但是司明月知道自己更多的是被那朝气所吸引,在她眼中,少年整个人都如同光一般,温暖明亮,就连不经意间碰到的胳膊处也带着炙热。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不让人产生亲近之意?
只是,司明月低下了头,握紧了腰间的印章。
心思阴暗如她,应该是配不上的。
如同那飞蛾喜爱光,却不能靠近。
带着这样的想法,周围的一切也都暗淡下来,唯有肩膀的清晰触感还残留,将她一点点拉回现实。
她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学堂之中老翁侃侃而谈的画面,而她的身边则做着方才认识的公瑾兰。后者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正在她的胳膊上戳着。
尚未缓过神的司明月看了一眼座上老翁,转头悄声问道:“讲到哪儿了?”
“还在第一页。”公瑾兰低声回她。
刚睡醒的少女眼神眼神之中还有一丝迷茫,面色却是红润。公瑾兰盯着她看了片刻于是又戳了她一下小声说道:“竟然在听学上公然睡着,你可真厉害。”
司明月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调侃,只是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涂鸦上,而那本听学用的《周记》早就被她扔在桌角。
周记,取自复往之意,意指这世间的一切都存在循环,此时彼,彼时己。故而先人曾言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朝阳公主。只见对方腰背挺直,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讲。不仅是公主,就连周围之人也是分外专注,甚至还有几个在备好的白纸上抄录着老翁语录。
与她们相比,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