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司明月刚进勤学殿就注意到了殿中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看见每个人的书案上都换上了几本字帖,而那些被她“修理”过的伴读们也都围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连她进门都没有察觉。
“江心,快来看这个!”
与其他伴读不同,公瑾兰一直都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见她进来,立刻招手。
“发生了何事?”司明月坐下问她。
不料一向喜欢直言直语的公瑾兰这次并没有告诉她,反而是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桌子上的字帖。
司明月不明所以,只能在对方不断的催促声后终于是翻开了自己的面前的东西。
只需一眼,她就明白了周围人为何如此激动了。
“临画沙的字帖?这位夫子倒是大手笔。”她粗略地翻了翻,发现不过是自己以前的练手作便又合上了。
本以为可以在她脸上看见一丝丝惊讶之意的公瑾兰失望了,不过她又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临画沙诶!临画沙!江心你没听过么?”
司明月扬首斜眸看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公瑾兰只当她不知道,便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解释:“临画沙可是当世大家,五年前她刚成名的时候就是写的一手蝇头小楷,字迹清秀,咱们临安城不少小姐妹都想学呢,可惜临画沙一字千金,收藏不来。没想到今日竟然可以得见,实在是太幸运了。”
“而且他现在改写狂草了,想学也学不来。”
听着她在一旁说着自己的事迹,司明月眼睛动了动,右手却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印章。所幸公瑾兰坐在她的左手边,加之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小动作。
“不过今日发下来的都是小楷。”公瑾兰抱着手中字帖,一脸满足地说道,“要是有生之年可以看见临画沙在写一次小楷,那我此生无憾了。”
“你的人生还长着,有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么?”
司明月突然开口问她。
被扫了兴的公瑾兰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了一句“不解风情”后有立刻换上了笑容,开始跟司明月滔滔不绝地说着
在自己对临画沙的喜爱之情。
司明月就坐在一旁听着她入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叙说着,期间面色虽然不变,但是被发梢遮住的耳朵却开始慢慢泛红。
公瑾兰在一旁说着说着就突然沉默起来,司明月抬眼看她,只见她紧紧地抱着字帖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是他怎得就突然不写小楷了呢?明明这么好看”
“或许是心境发生了变化。”司明月道,“有道是字如其人,若是一个人突然改变了以往的风格,那一定是因为对方经历了一些重大的事情。”
“所以临画沙娶妻了?”公瑾兰瞪大了眼睛。
司明月对她的回答哭笑不得:“你为何这么觉得?”
“都说人间三大幸事,他乡遇故知,金榜荣题名,洞房花烛夜。那前两种怎么想都不可能,那一定是成亲了!”公瑾兰理所当然地说着,“可惜了,这要是真的,临安城多少少女的心得碎了。”
“且不说你如何推导至此,单说前提,你为何会以为是喜事呢?”司明月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头,耳根的绯红色也在不知不觉中退去。
“难道还会有坏事么?”公瑾兰歪头不解。
司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在看旁边讨论地热火朝天地伴读们,笑了一下。这样笑容之中带着无奈,带着嘲讽,最后又全数被压下,仿佛方才的一切微不足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