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月笑着躲开了她挥过来的手,心中却开始思量起来。
年前礼部尚书公瑾仪以为与李相在朝会上政见不合,最后被李相明里暗里排挤出了朝会。公瑾仪也所幸告病在家不再出门。因为这个事情,公瑾兰在贵族小姐宴会之上遭到了戏弄。若非被选中了伴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不过两个月前,这位本该告病在家的礼部尚书却在万仙楼宴请宾客,连带着程一青这个新上任的白衣礼部侍中也被邀请在列。
原本司明月还以为他们那只是一场普通的同僚相聚,如今公瑾兰这么一打听她才惊觉其中玄机。
这礼部之中,除了少数的世家子弟外就是白衣之士,而他们又大多是季相门生。不仅如此,公瑾仪这老头也是季相一派的人,如此一来,那天的宴请目的便很明确了。
“程大人玉树兰芝,为人温文尔雅且洁身自好,既然是公瑾大人所选定然不差。”司明月说着,“至于才学,状元郎的名号也不知道配不配的上公瑾家的小姐。”
公瑾兰听见后半句后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江心你呢?”
“我?”
司明月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就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失笑:“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了我身上?”
“那你可曾心动?”公瑾兰说话之时眼睛一眼不错地盯着对她,生怕错过任
何细节,“家父只是与我提及一二,若是江心你心系程大人,我便不与你争了。”
司明月见她面色明明再说这相反的话,终于是没有忍住,捂唇大笑起来。
“你笑甚?!”
“你且放心,我与程大人不过有些交情,却还远不及谈婚论嫁。”司明月忍着笑解释道,“更何况,江心心仪之人即将回来,你到时候莫要瞎说。”
公瑾兰原本哭丧着的脸立刻明亮起来,她抓着司明月的袖子一脸兴奋地问道:“何人如此厉害,竟然能入你司江心的眼?”
“我还不知道他的姓名,若是知道了一定告诉你。”
“诶?”公瑾兰意外,“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司明月没好气地将她推出院外,待人走后这才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院中,开始盘算起来。
季相与李相在朝会上的关系微妙,她虽不曾亲眼目睹,但是也略知一二。近年来李相的动作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频繁代替皇帝朝政。两年前北境使者到来的时候便是先去见了李相,最后才由皇帝陛下在归至殿接见。商谈的内容也大多是在李相府上已经敲定的事情,仿佛归至殿一行不过是走了一个过程。
而在人事的调动上,吏部尚书古稷则是他的心腹。在这基础上,他大肆提拔世家亲近之人,其中野心不言而喻。
相较于摩拳擦掌的李相,季相则是低调了许多。不过司明月却并没有觉得他是什么俗人。
毕竟就在李似德大肆招揽氏族子弟的时候,这位少言的季相则是默不作声地将所有通过科举进来的学子收到了自己的门下,并且人在他的暗中扶持之下也慢慢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
李济李达通就是一个例子。
他便是与几位投身季相门下的人交好这才打通了关系成为了大理寺少卿。
只是可惜如今的朝堂,皇帝威严日渐式微,朝臣也都一门心思地专研经营。如此一来,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也慢慢的变少了。
思及此,司明月幽幽叹了一口气,握住了腰间的印章。
三年前,允州涝灾爆发,当时朝廷明明增派了赈灾粮草银两,结果却被层层克扣,等到了允州的时候,原本的双木横辕的车架已经变成了一辆辆木板小车。
那一年,从未见过死人的她第一次明白了何为尸横遍野。
而那时,她尚未行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