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今年也正好是科考之年,循朝例,你们礼部应该和吏部去各地主考。”司明月道,“先前我还在担心,你去了礼部,怕是要被人排挤去西北,现在倒好,你与礼部尚书都快成一家人了。想来这次江南府的主考官非你莫属。”
程一青面色微红。
不过即使他不说话,司明月也能察觉到他对于公瑾兰是上了心的,心中为他们高兴。
“尚书大人也曾几次找我谈论起与婉儿的婚事,只是我尚无功绩,就连这侍中之位也是靠着江心你才得到的。”程一青不好意思地说着,“让婉儿嫁与我这样一个人,委屈她了。”
“江心倒是没有想到,状元郎心中也有儿女柔情。”司明月喝了一口酒后起身,“氏族皆是高傲之辈,阳城司家名列《光氏谱》,却只是沾了当年平叛之功。不过没想到状元郎你到是入了公瑾氏的眼,这份造化怕是十几年也遇不到一个。江心先在此提前说一声恭喜了。”
程一青原本面上还带着喜色,听见她这么一说,面色黯淡下来问道:“方才就一直想问了,江心今日心事可是与此事相关,若是”
司明月没想到程一青竟然是将难得敏锐用到了此处,当下喝了一口酒打断他的话道:“人在诞生之初便有万千烦恼,江心不是神,也会迷茫,但却与此事无关。”
说着她转身,背对着程一青挥了挥手中的葫芦,抬脚离开。
看着风范还颇有些潇洒,只是与贵族小姐做派毫不沾边。
程一青坐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直到那背影再也看不见,他才呼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今日的司明月看
上去更加像个人,终于是有了喜怒哀乐。
司明月抱着酒葫芦以极其慢的脚步回到了皇城,明日依旧要为公主讲书。她并非好为人师之辈,但教导公主却是一件乐事。
不过这样的趣事怕是以后不会再有了。
这么想着,她走到了院前。
此时她离院门仅仅五步,但她却没有抬腿的想法。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转身就走,假装没有看见正在等着她的两人。
等着她的正是刚才惦记的朝阳公主,以及站在公主身后的齐泽。
看见她回来,两人的眸子都亮了起来,齐泽本想说话,却看见面前的朝阳公主扑了上去。
“江心!”
司明月猝不及防被她抱住,手中的酒葫芦也险些洒了出来,这使得她不得不一手稳住怀里的公主,一手慌乱的去接葫芦。
这寻常老实的葫芦却在此刻变得滑润起来,她一只手竟然没有抓住,眼看葫芦就要落地,一直白玉般的手却凭空出现,牢牢地拖出了葫芦底。
“多谢殿下。”
司明月拿回葫芦这才拍了拍朝阳公主的肩膀道:“公主此番于理不合。”
回应她的却是朝阳公主抽泣的声音:“呜呜呜,本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司明月颇为无奈地看着她,最后只能像是以往哄着小孩一般哄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才终于是止住了哭声。
看着四周已经有着隐约亮光,司明月叹了一口气,对着红了眼眶的朝阳公主说道:“此事无需在意,吃一堑长一智,公主若是能从中明悟出道理,江心也不枉这一遭了。”
她说教般的语气让朝阳公主破涕为笑,后者揉了揉鼻子,还想再说话,却被韶华郡主的侍女叫走了。
韶华郡主也算是她未来嫂子,因此她的话朝阳公主不敢不听,只得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地看着司明月,后者回以微笑,看着她离开。
待人走后,司明月收敛了笑容,对着齐泽行礼:“说起来,下官还未谢过五皇子救命之恩,隐瞒之情和方才救葫芦之恩。”
齐泽听闻难得笑了一下,不过视线落在葫芦处又皱起了眉头:“你爱喝酒?”
司明月摇了摇酒葫芦:“偶尔小酌,用来消愁。”
“你有何愁?”齐泽又问。
司明月不答话了,她后退两步说道:“夜深了,殿下烦请回宫。”
“司江心!”齐泽怒了,“为何你单单对本殿下如此?”
话一出口,他便自觉失言,毕竟这话听上去与那哀怨的妇道人家无二。
“殿下多虑了。”司明月叹气,“清心殿一别,殿下应当知道陛下的意思才是。”
齐泽愣住,回想起那日之事,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记不得更多。趁着他露出迷茫之色,司明月便趁机进了院中。
“咿呀”一声后院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