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谈家少爷高调地娶了一位女子。婚事虽然有些仓促,但是依旧十里红妆,迎亲之时众坊都收到了喜礼,这在临安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嫁人女子无父无母,甚至都不知道出生何处,如同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论其身份自然是与何家小姐比不上,但是看着架势众人也都知道,这位恐怕才是让谈家悔婚的正主。
成亲当天,何家小姐刚刚从牢里出来,满街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目,回家之后大闹一场,很快就一蹶不振。
而流言的另一位主角司明月也没有去谈家婚宴,反而抱着葫芦,拎着一个小陶罐是来到了一个僻静小院,敲响了院门。
开门的人是无崖子,看见她站在门外还有几分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去婚宴。”
虽然话这么说,但还是让开了一条路以便司明月进去。
“江心去了岂不是又要平添话柄。”司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进门打量这个小院。
小院不大,一院一屋,内有一颗银杏树,树下是一方小池,池水是墨色。旁边有一桌一椅,桌上还放着尚未干涸的画卷。
司明月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副还未画完的群马渡江图,虽然还未上色,但仅仅一眼却是能看出来因马蹄践踏而飞溅的水花,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中飞出。
“看起来无崖子日子过得不错。”
她说着就将一个小陶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无崖子走过来,看见小陶罐挑眉:“皇城的贡茶,你从何处得来的?”
司明月道:“自然是从该得的地方。”
无崖子审视地目光落在她身上,后者从容以对,甚至还回以微笑。最后还是无崖子给她搬来一个木椅子,司明月也不客气,就这么坐在了他对面,随后指着其中一处空白问道:“此处留白,莫非是要印章?”
无崖子点头,司明月意外了:“是要送人?”
“这是你父亲拜托的,说是杨老夫人即将过寿,知道她喜欢字画,因此准备投其所好。”无崖子解释完后看她,“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听他一说,司明月这才想起来,过些日子的确是杨老夫人的
生辰。只是这又与她有何关系呢?杨府不待见她,从来都没有送过帖子,所以司家父女从来都不去,也就杨氏独身前往。
“秋祭之后,我会随你父亲去北境。”无崖子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一旁。
司明月意外,联想到那日在包子铺听到的消息,还是叮嘱道:“边城有异动,此去定然凶险,切莫轻敌。”
无崖子听着她念叨,终于是笑了,他将茶壶重重放在桌上说道:“小丫头是在教我做事?快去帮我把这水烧了!”
司明月看着而面前的茶壶,一脸不可置信,就连说话声音也是罕见地高了几分:“我?”
“不然这院中还有谁。”无崖子说着还将茶壶往她那边推了推,意思在明显不过。
司明月沉默地看着茶壶,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极重的“等着”,然后拎着茶壶进了去找炉子。
动作间还听见无崖子在身后问道:“你与那位关系如何?”
“你是问谁?”司明月头也不抬地反问。
“还能是谁啊。”无崖子道,“临画沙百毒不侵,还有谁能让你露出那种小女儿家憨态。”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手疾眼快地抓住后发现竟然是一根细小树枝,当下便无奈道:“方才又是哪句话戳你心窝子了?”
司明月架好壶,走过来缩着身子坐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有迷茫和无助,其中黑色的部分盯着无崖子良久没有说话。
“真说中了?”无崖子疑惑。
此时向来成竹在胸的司明月头竟然有些萎靡,本想安慰她就听见这娇小之人说道:“不过是一场水中花罢了,我若是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怕是灭族之灾近在眼前。”
“楼主不会坐视不管的。”无崖子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堵,“这么多年培养之情还在。”
司明月摇头:“他不会救我的,若是真到了这么一天,第一个出手的怕就是这位观楼主。多年心血毁在我手上,他不会放过我的。”
说着她还缩了一下身子,看上去很是害怕。
无崖子心里揪了起来,恨不得将人立刻抱在怀里,就像以前哄着她那般,只是手刚伸出来就被理智阻止,心中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