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胸深的战壕已经被泥土填埋得只剩下齐腰深了!有的地方只能遮住大腿。一脚踩下去,激起一蓬灰尘!在战壕里,横七竖八地倒着战士,也不知道死活!
叶宗江弯着腰往前走几步,看到一名战士趴在战壕里,只露出一个屁股,他上前拍了拍那战士的屁股,喊道:“起来!鬼子炮击结束了!很快就要冲锋了!”
那战士军装上灰尘飞扬。他纹丝没动!
叶宗江一把将那战士抓起来。
那战士眼睛闭着、脸上灰白,脖子上围着一圈染着血液的泥土。
叶宗江伸手在那战士的鼻子底下感觉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连续找到三名战士,都已经牺牲了!
我知道,是那一发落在战壕里的炮弹导致的!而我和连长、两名机枪手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拜托了那个凹形机枪阵地,这在我的脑海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十几米战壕中的战士都牺牲了!叶宗江脸色严峻,他快步冲到前面。
一名脸上只看到眼睛还在动的战士抱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他喊道:“连长!二排长牺牲了!”
叶宗江上前一看,二排长胸前的军装被弹片撕开了一个两寸长的口子,棉军装里的棉花已经翻出来了,里面渗出了鲜血!
叶宗江用手翻了翻二排长的眼皮,瞳孔已经扩散。他抬头看到鬼子已经开始冲锋,他喊道:“李道乾!”
“到!”我下意识地喊道。
“接替他担任二排排长!”叶宗江眼睛里能冒出火来!这些排长都是他从南口战役中带出来的战友;一起共过生死!感情极深!
“是!”我没有犹豫!见习排长就是随时准备接替这些牺牲的排长的。
叶宗江指了指眼前这一段无一活人的战壕,说:“守住这段战壕!不能让鬼子从你这里突破!”
我看了看这段大约二十米的战壕,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叶宗江喊道:“执行命令!我会让重机枪关照你这一段的!”
“是!”我知道这个时候叶宗江也没有什么办法抽人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子答应下来了!
叶宗江朝战壕那头跑开了!
我立刻喊道:“我是新来的二排长李道乾!二排全体都有,立刻上阵地!”
冲锋的鬼子离阵地只有大约一百三四十米了!
哒哒哒……哒哒哒!马克沁重机枪已经响了!我来不及清点全排的人数,先打退鬼子这一轮冲锋再说!
我趴在战壕上,露出半个脑袋,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快速顺了出去,我一拉枪栓,将第一发子弹上膛!我将步枪一端,立刻就感觉到自己安全了!我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我的眼睛、照门、准星很自然就成了三点一线。准星落在半圆形照门的正中间、上沿对齐!我在准星上沿寻找鬼子!看到了一个鬼子的脑袋,我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啪!中正式步枪有点沉闷的声音传来!一发子弹旋转着高速冲出枪膛!直扑那鬼子的脑袋!
那鬼子正在冲锋,他脑袋一摆,伸手在耳朵上一摸。一手的鲜血!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嘴里喊叫着,加快步伐向前冲锋!
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是我第一次实弹脱靶!我出生于太行山的地主之家,家里有持枪家丁二十名!形势所迫,我从七八岁便开始玩枪!在十一岁时,有土匪来破围子,我父亲中弹死亡!我举枪击毙了一名土匪!在我神枪的打击下,击退了土匪的围攻!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随后,为了能活下去,我只要有空就不断地练枪。我举枪的姿势不标准,但我一直苦练,将那个不标准的举枪姿势练成了固定姿势。我只要抬枪,我的眼睛就会跟照门、准星成一条直线,我的眼睛只要看到目标,我就会快速击发,就能迅速击中目标!
我一拉枪栓将第二发子弹上膛!我再次举枪,那个鬼子离我只有一百米!我的目光看到了他,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啪!这次我没有耽误那零点一秒的确认时间!
那鬼子的脑袋往后一仰!咕咚!倒在了山坡上,横着滚了几滚!搁在一块大石头上!
我的手跟玩魔术一般,哗地将第三发子弹上膛!我立刻抬起枪,在左眼的帮助下,右眼看了一顶钢盔上的黄五星!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啪!子弹击中了那鬼子的眼睛!他半边脸被七点九二毫米的子弹掀开!那一顶钢盔也飞了出去,在山坡上缸缸噹噹地滚着,蹦跳几下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那鬼子仰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