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厅那边,却是魏颐一大早撺掇了乔伯山上赵家来,到了赵家门口都不用上请帖,给了名帖之后,回事处的人便十分震惊,要来的人事先他们都是知道的。请帖虽然给了忠义侯府,但这种小辈的亲事,一般都是只送礼不上门,怎么会真的亲自来!
他们毕恭毕敬地迎他们入前厅,然后立刻去通禀了。魏颐左看右看,这赵家他知道,赵承廉和周承礼都是后来追随朱明炽的,朱明炽登基后他们就得到了重用,府邸也算得上气派,虽然跟魏家这种百年世家比不得。
不一会儿管事就来了,恭敬地道:“二位大人请,我们二爷在恭候二位!”
乔伯山站起来,咳嗽一声跟魏颐道:“我这面子卖给你了,你可给我记着!”要他乔伯山亲自走一趟,这是多大的面子。
“得了,你在家里能有什么事。”魏颐扇着扇子道。
两人进了中堂,赵承廉便迎了上来。一番寒暄之后落座,赵承廉也惊讶得很,不过仍然笑着交谈些朝事。正好这边宴席摆上了,二人便进了席中。他们的席位在中堂,是贵客留的地方,魏颐有心想看看赵家的女眷,女眷在花厅落座,只隔了一架琉璃屏风。
他透过琉璃屏风虽然看不清楚,却也能看个大概,一个个地看过去就知道都不是了。不过这赵家的人的确美人坯子多,待他回过头,乔伯山就问:“可找着了?”
魏颐摇头,乔伯山又问:“连相似的都没有?”
“没有,许不是一房的吧。”魏颐道。这时候赵承廉过来同他们敬酒,笑着说了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之类的话。然后乔伯山低声问:“该不会真的是那新娘吧?”
魏颐只淡淡地说了句:“我倒希望是。”至少他终于找到她了,怎么抢不过是手段问题。
乔伯山听他这话有点毛骨悚然,魏颐做事究竟有多么的独断专行他是体会过的,恐怕就算是皇上来,也是劝不住他的。
乔伯山摇头,觉得自己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他衷心希望不是,破坏人家的姻缘可是损阴德的。
由于宋家也不近,不多会儿亲迎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全福人将新娘子扶出来,却是已经盖上了凤冠霞帔的盖头,看也看不清楚。不过新娘子要向高堂告辞的,故马上就会走过来。
魏颐看她越走越近,拳头不由得缓缓握住,眼睛一眨也不眨。
随着全福人喊跪的声音,新娘新娘一起跪下口头,宾客们越发热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乔伯山注意到魏颐的手缓缓地、缓缓松开了。
他的神情恢复了淡漠,轻声说:“不是她。”
这也不是么?那就真的没有了。乔伯山侧身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比她高许多,身形也对不上。”魏颐淡淡道。
乔伯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说节哀顺变吗?他看魏颐现在心情很不好,还是别这么惹他了。
既然知道了这个也不是,魏颐便没什么兴趣观礼了,径直喝自己的酒。乔伯山欲言又止,毕竟是他给了人家希望,又生生打破,实在是太残忍了。
唢呐热闹的声音响起,宴席已经接近尾声,许多人都出去观礼了。魏颐也不想再留下去了。他把酒杯扣在桌上,径直朝外面走去,乔伯山跟在他身后出了赵家的门。九月初的天,天气要比前几日凉快一些。
胡同里种了许多的柳树,扎了红绸。亲迎的队伍整装待发。糖、瓜子和铜板已经开始洒了。新娘的嫁妆担子紧随其后,有个人正在后面监督送嫁妆。穿了件月白的细纹长袍,清秀如竹,如山岚终年积雪,纯粹而宁静。
乔伯山便笑着与他打招呼:“赵大人别来无恙啊!”
赵长宁抬头看到是乔伯山,淡笑道:“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他从不奉承,也不曲意谄媚。说完后就往前走,继续清点箱数。
而在听到赵长宁声音的那个片刻,魏颐已经回过头了。
这时候,恰逢赵长宁转身。阳光落了她一肩,柳稍拂过她的肩膀。那在心里描摹数次的玉雕一般的脸,略带沙哑的轻柔嗓音……
柳暗花明又一村,魏颐的手紧紧抓住扇柄……是她,是这张脸,这个声音,他不会认错的!
“你认得她,”魏颐的声音变得坚决,“她是谁?”
乔伯山看他一眼,笑着:“怎么了,他就是赵长宁啊!大理寺丞赵长宁。我就是说他有几分像呢。”
赵长宁……原来她就是赵长宁!
看到魏颐的神情,乔伯山心里咯噔一声:“喂,人家可是男人,你想抢人家妹妹的亲都罢了,这是要干什么!”
开什么玩笑,他带魏颐过来找人,心想若真的找到了就让他娶回去。……他怎么就瞧上赵长宁了?人家可是朝廷命官,是男人啊!
“你稍等。”魏颐不再说话,大步朝赵长宁走过去。
“喂,你想干什么!”乔伯山想阻止,但是魏颐已经走出了。
亲迎的队伍出发,人群一片混乱,捡铜钱和花生的下人小孩跑来跑去。
嫁妆被抬起来,跟在队伍后面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赵长宁正准备送妹妹的出嫁队伍出胡同口,也跟着往外走。突然之间,一只手臂穿过人群,将她的手腕握住了。
“——赵长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