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见他不说话了,却也不催促,手指轻轻敲着惊堂木。
她觉得这件事,是从头到尾都有人在算计孟之州。他杀了刘春霖,败坏了名声,不得不回京城受审,又在京城遇刺。
一连串的计策,不就是为了除去他吗。
孟之州毕竟是武官,行军作战没人比得过他。但这些阴谋诡计的小伎俩,他却是防不胜防。
“大人自己思量,究竟是谁非要除去你不可,今日先审问到这里吧。大人累了,暂且休息吧。”赵长宁拍了惊堂木说,“退堂。”
孟之州抱拳道了一声“多谢”,随后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审问堂。
长宁同庄肃一起出来,跟他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迎面北风吹来,遍体生寒。二人走过大理寺遍植柳树的庭院,庄肃听了笑道:“我认识这小子数十年,倒不见几个能说服他的。小师弟,你前途无量啊!”
长宁笑了笑:“大人,这事可还麻烦着呢。我以前派人前往永平府查明真相了,但是有□□都不出我的推测。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刘春霖是有过错的,否则孟之州这个人,我们大理寺判也不是,不判也不是。恐怕境地会非常尴尬。”
庄肃道:“孟之州毕竟有抗倭的军功在身,保家卫国这么多年,流血流汗的,我看功过相抵也不是难事。更何况那刘春霖也不是什么好人……”
赵长宁也不说谁对谁错,只是叹道:“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呢。”
晚上归宿,长宁坐在烛台下写孟之州的案卷。
写到不通之处,她会停下来仔细思索。
毛笔蘸墨,又在砚台边压了压,继续往下写。她纤瘦的身体披着件外衣,喉头发痒,握拳在旁边咳了声。
陈蛮给她送汤药进来,黑漆方盘上放着玉盏一般的小碗,大概就是几口的量。
“大人,这药是郑太医派人送来的。”他低声说。
既是郑太医送来的,那便是朱明炽的意思。
他总是送些药给她喝,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长宁每次也不问,照旧喝下去。
反正朱明炽想杀她,肯定不用下毒这么曲折的法子。
长宁嗯了声端来喝了。药又苦,捡个梅子含在嘴里,酸甜之味才把苦味压下去。
“陈蛮,你先坐下。”长宁指了指旁边的太师椅。
陈蛮不知道大人想说什么,只见大人放下了毛笔,整了整袖子,沉吟了一下告诉他:“我可能……知道了你的亲人是谁。”
陈蛮俊美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是喊了声:“大人……”。
长宁摆手让他先别说话,她也是静了一下,才能继续往下说:“你家不是普通人家,你的哥哥、母亲,一直在找你回去。如果你愿意回去的话,此生锦衣玉食无忧……”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蛮突然抓住了手。
“大人可是嫌弃我,所以要赶我走了?”他的手捏得有点紧,甚至是有点疼。
长宁苦笑,但看着陈蛮望着她执着的眼睛,她又说不出话来。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吗?”
陈蛮坚决地道:“我不想。”他继续说,“大人不要赶我走。”
这货怎么像个问题儿童,还说不听了。
“我当真没有想赶你走,不过是让你回去见见你的家人。如果你不想留下,也随时可以回来。”长宁温声道,“你一辈子做我的护卫,实在是埋没了你。”
陈蛮眼神微黯,抿了抿嘴唇,倔强地不说话了。
“好了,我也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自己想想吧。”长宁无奈说。
反正依陈昭的能力,恐怕很快就会知道陈蛮是他的亲弟弟,然后找上门来。她虽然挺不喜欢陈昭的,但事关陈蛮的前途,还是希望他认真考虑。
陈蛮嗯了声,收了方盘站起来走出去。
门口本来有两个丫头端着笸箩在做针线,做得不大认真,笑嘻嘻地咬耳朵。看到陈蛮出来就站了起来,脸色微红地喊他:“陈护卫,给大人送药来啊!”
他长得好看,丫头们便喜欢与他亲近。有的时候甚至会偷偷送他手帕之类的东西,陈蛮虽然不喜欢,倒也不会生气。
今天他却一言不发,径直往外走去。
方才说话的丫头自持有几分姿色,还几步追了上来,挡住了他的路。见陈蛮看着她,便咬咬唇说:“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
“滚开。”陈蛮冷漠地低喝,脾气前所未有的暴烈。
丫头不敢惹他,犹豫地让开了,陈蛮大步往外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7000,还差个4、5千,我继续。我真的是眼睛没拿回来呀亲们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