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是了,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陆婉吟拿着遗书,呢喃半刻,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扶苏略站半刻,转身出了屋子,吩咐女使道:“点一笼安神香。”然后又唤来青路,“将那个女婢和那对杀手送到锦衣卫所。”
“是。”
“还有,”扶苏隔着屋门,朝屋内看一眼,“将户部尚书结党营私的罪证也一并整理了送到锦衣卫所,务必要保证,人死。”
青路面露诧异,他看着自己公子冷冽清寒的脸,下意识垂眸恭谨道:“是。”
翌日一早,陆婉吟便随扶苏一等人离开暗桩,往京师去。
马车内,扶苏单手摇着折扇,正靠在马车壁上假寐。
陆婉吟身上的小厮服已换下,她穿了件水绿色的衫子,头戴帷帽,手持团扇。
因为马车里置了冰块,所以也不算特别闷热,只是外头的天实在太热,所以难免有些不通气的憋闷。
陆婉吟的情绪还沉浸在她大姐的那封遗书中,十分低落,因此根本就没有心思跟扶苏周旋。
她单手撑着下颌,懒洋洋地打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脑子里一会儿空空的,一会儿被塞满了。
也不知被塞了什么东西,只觉得沉甸甸地坠下来,连心都沉了。
有些透不过气了。
陆婉吟抬手撩开马车帘子,外头阳光刺目,幸好她戴着兜帽,勉强遮挡毒辣的日头。
山林内绿荫绵延,看着就舒爽。
突然,陆婉吟双眸一眯,直觉有什么东西在山林内忽闪而过,像银白色的冷锋。
“小心!”陆婉吟反应极快,扭身就朝身后的扶苏扑了过去。
一支利箭从山间射出,“撕拉”刺破马车帘子,“叮”的一声,扎在马车窗子上。千钧一发,只差那么一点,如果没有陆婉吟,这利箭扎的就是扶苏的脖子,而不是马车窗子。
扶苏被陆婉吟压在身下,他的眼前是那支晃动着箭尾的利箭。
外头的青路已经带着护卫拔出利剑,严阵以待。
小娘子急促的呼吸声贴着他的脖子,像是被吓到了。
扶苏伸手,轻轻搭住她的腰,然后缓慢将人推开。
陆婉吟确实是被吓到了,她僵硬着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脸上带着警惕之色。
“没事吧?”扶苏半坐起身,转头看向陆婉吟。
陆婉吟轻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她头上帷帽已掉,露出那双哭得红肿的脸。
扶苏抬手,指腹摩挲过她发红的眼尾,“我让青路送你回兴宁伯爵府。”
“那你呢?”第一次如此亲密,却不带有任何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安抚。陆婉吟竟有些留恋起扶苏指尖的温度,她想,一定是这支利箭太冷,吓得她魂不附体,才会让她产生这种古怪的想法。
“我直接去锦衣卫所。”扶苏倾身,将帷帽拾起,替陆婉吟重新戴上。然后抬手拔下那支利箭,拿在手中把玩,冷不丁嗤笑一声。
“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户部尚书对黎庸卫来说有多重要,大家都明白。
本来眼看着要将定远侯府扳倒,没想到事情逆转,不仅定远侯府马上就要脱罪,他还要丢个户部尚书。
怪不得会来暗杀这一套。
陆婉吟捂着自己跳个不停的心口,跟着青路换过一辆马车,回兴宁伯爵府。
两辆马车,进入京师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陆婉吟一身冷汗,连里头的小衣都湿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居然会朝扶苏扑过去。
若说她心中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