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愁:“先假设是劫财或者劫色,那下一个问
题,死的都是无依无靠的外乡女子,凶手是怎么找上她们的?”
“也许不是凶手找上死者”
“而是在路边等待她们。”
崔纯:“可凶手会在哪里等她们?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看这些焚尸点,遍地开花,有慈云山、方济山和德顺山,简直绕了京郊大半个圈啊……”
“既然是连环作案,有第五个就迟早有第六个,”殷莫愁伸手一推,将五本卷宗打乱,“如果是行军打仗,我们派出了多队斥候分头探查,就假设派出二十支队伍吧,但现在只在这五个地方发现他们的遗体——说明什么?”
崔纯一拍脑袋:“这五个地方有伏兵!”
“看来小时候读的兵书还没忘光嘛……”殷莫愁又调侃崔纯,说,“连环作案的凶手一定有规律和习惯,我们找到,或许能提前发现第六个女子。”
“知道了!”崔纯一拍胖脑袋,兴奋道,“这三座山分别在东、西、南三个方向,所以下一次案发点应该在北面!”
殷莫愁一怔,想说纯哥你反应还敢不敢再快点。
崔纯看着胖乎乎,做起正事来一点也不懒,立即起身喊:“老黑呀,快来!”
应声入门的是崔纯的副手、大理寺少卿余启江。说起来,他的肤色只比普通人黝黑一点,也是因为常年在外跑腿办案的缘故。办过多起要案,经验丰富,铁面无私,有次和崔纯面圣,与白胖的崔纯一比,余启江显得格外黑,于是被皇帝称为“黑判官”。
“黑”象征这严肃严格,皇帝这样称呼本意也是褒奖他公正执法,哪知这御赐绰号传开,崔纯就整天喊他“老黑”。
黑判官余启江有苦难言,每次都要在心里腹诽崔纯:你最白。
崔纯只管吩咐:“老黑,你派人去北面的真广山查探,重点问问当地人有没有看到人背着麻袋上山的,留意下这几天有没有哪里冒黑烟的,焚烧一个人,这火也不会小。”
一般来说,手下人办事风气随主官,大理寺卿细致有条理,下面人也不含糊。大理寺少卿余启江是个实干派,出去召集手下,又进来道:“我看难。先不说真广山那么大,树林茂盛导致难以搜寻。就说这凶手,如果是随机杀人,至于
要挑个东西南北来焚尸么?搞得跟要开坛作法似的。”
仪式感也是有点太强。
余启江从衙差一步步干到这位置,大小命案见得多了,是崔纯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干实事出身的敢直言不讳,他看着殷莫愁,后者略有所思片刻说:“我也觉得不像。”
“不是吧!”崔纯像泄了气的皮球。
殷莫愁不想打击他,拍了拍义兄的肩膀道:“但眼下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先这么查吧。”
余启江恭恭敬敬应诺,待目送走殷莫愁,方小声嘀咕着:“这么个天让兄弟们搜山,要晒死个人哪……”
崔纯啪地拍桌,骂骂咧咧道:“你当我想啊!——要是这案子查不出来,别说大理寺的招牌保不住,按皇上皇后疼爱昭阳公主的程度,定嫌我们没用,咱都得降职,我这奇案猎人也别当了,去当猎人吧,你这么黑……就去挖煤。”
余启江:“……”
崔纯摆手:“行了行了,我陪你去搜山行了吧,本官以身作则与民同乐行了吧!”
余启江听了一阵喜色,忙迫不及待把老大要亲自督阵的“好”消息广而告之。
“好你个老黑!”崔纯想到要爬山瞬间就怂了,但后悔已经来不及,恨得直抹汗。
三天很快过去,大理寺那边仍毫无音信,到了夜里,崔纯终于出现在殷府,人晒得跟黑炭似的,吓得殷府老管家都不认得,把他拦在府外,还好是孟海英巡逻经过,才将他拎了进来。
用崔纯的话说,自他弃武从文以来就没遭这么大的罪,晒黑不说,爬山爬得活活累瘦了两圈,最夭寿的是真广山一无所获,白白辛苦。但他也怪不了人家余少卿,搜山是他自己的馊主意。
殷莫愁似早料到,宽慰他就当减肥吧,说明日进宫一趟。崔纯吓得忙抓住义妹的手,说“案子没查出来哪有脸找皇后复命”。殷莫愁笑着拍掉他的猪肘子,说不是去找皇后啦,是去探望第一个发现的人——昭阳公主。
次日,皇宫。
“呀!——莫愁姐姐你可终于来看我了!”昭阳一见面就扑了个满怀,殷莫愁倒不意外,任由这年少调皮的公主在自己笔挺的腰上揩了把油。
算起来,这宫里除了帝后,便只有昭阳知
道她是女儿身。
这事还要从皇帝刚登基时说起。彼时殷莫愁刚刚接过殷家族长的位置,又初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忙着为皇帝稳固朝堂的里里外外,根本没心思招婿。所以那段日子她树立的是事业型大元帅形象,不像现在到处传她“龙阳癖”。
她本就高个,继承殷家祖传大长腿,白皙的皮肤去军营晒成小麦色后仍能看见细腻质感,这样刚柔并济的长相,又自带武人独有的潇洒气质。殷莫愁俨然成了本朝的完美“单身男人”、天下兆万女人的梦想,一言一行都受到世家女子们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