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纵起初没喝,而是将药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嘴里,这才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而后,他跌坐在地上,缩着身子等这阵疼痛缓过去。
沈皙栀拿着玻璃杯,看他蜷缩成一团,平时风光霁月的男人,此刻狼狈又不堪。
大约是痛得狠了,他连肩膀都在发抖。
沈皙栀拿着玻璃杯的手竟也抖了一下。
月光下的乔纵,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像一只丧家之犬。
她在这一个瞬间,忽然懂了乔纵。
他一生被病痛折磨,因着不想被人耻笑,所以故作放纵。可他没爱过人,也不懂怎么爱人。
沈皙栀眼里酸涩,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蹲下来,将杯子放到地上,伸出手,揉了揉乔纵的脑袋。掌心却触到了一手的汗。
这是有多疼。
沈皙栀收回手,轻抿唇,盯着他看。时间过了足足五六分钟。
在这一晚,她将乔纵的病痛与不堪尽收眼底。
等乔纵缓过来,气息渐稳,沈皙栀便蹲在地上,半歪着头,去看他的脸。
乔纵抬眸,长长的眼睫划过一道弧度。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
许久之后,乔纵笑了下,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语气又恢复成了初见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说:“你看,我就是这么个废人。身体好的时候也许还能抱起你,可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这么疼过来的。”
沈皙栀眨了一下眼睛。
她像是听不懂他说话。
乔纵偏头,神情慵懒,却又带着三分嘲讽:“沈皙栀,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什……么?”沈皙栀有点儿呆。
乔纵抻直右腿,左腿曲着,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膝盖上点着,懒散又随性的模样,像古时候逛勾栏院的纨绔子弟。
他看她一眼,而后又合上眼眸,以一种缓慢到几近死寂的嗓音说:“这世上万物都有定数,有人生来健全,有人病弱不堪。我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痴心妄想。”
沈皙栀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他容颜冷漠,她于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乔纵倏地睁开眼,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站着,居高临下俯视着沈皙栀。
“沈皙栀,以后别再联系了。”他笑着,如释重负一般地说。
这句话像是刀子一样,插进沈皙栀的心里,很突然的,她脑子里空了一下。
又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次乔纵走了。
以后他们或许再也没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