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瑟瑟这女子,顽劣成性。”此时的临仁县知县大人的府邸内,有人这样说。
“嗯。”也有人这样答。
说话的人是临仁县的知县老爷身边的师爷,名唤王湖,不过三十来岁,长相十分正派。而那漫不经心的答话的人便是临仁镇的知县老爷,俞秀。此时两人在后院之中闲话,王湖急得转来转去,而俞秀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执着笔认真的书写着。
听到俞秀的回答,师爷王湖皱了眉连连摇头:“这冷瑟瑟虽为女子,却是临仁镇头号混混,你说这冷瑟瑟是怎么生怎么养的?怎么就成了这幅德行?”
“这……”俞秀听到这里,终于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王湖,将手中的笔放下,然后轻轻笑道:“我又不是她爹,我如何知道?”
这清晨之中,俞秀一身青衣坐在树下,风过带起的点点杏花粘在他的发间,他毫不在意的笑着,一张过分秀气好看的脸着实让王湖都愣了一愣。王湖是习惯了自家老爷这张脸了,但是想到外面那些镇上女子们仰慕的目光,又摇头暗叹。人长太漂亮了果真是罪过,自家老爷就是最好的例子。
俞秀不管王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低下头写自己的东西了。
“哈,说得太好了。”这一声说得很轻,不仔细根本听不见。
但是王湖听见了,他抬首看向另一边的墙角,高声喝道:“是谁?”
他喝完这一声之后便是一片安静,王湖看着那墙角,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心中觉得有些蹊跷,王湖转身向俞秀道:“老爷,你可曾听到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嗯。”俞秀依旧认真的书写着,听到王湖的问话,习惯性的又答了一声。
王湖得到俞秀肯定的回答,颔首认真的道:“果然不是我听错了……”
“嗯?”似乎到这个时候俞秀才反应过来,微微挑眉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王湖静默半晌,看着俞秀那双澄澈的眸子,只得扶额长叹一声。
好吧,他明白了,俞秀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
而那墙角之后,一名女子浅笑着看着院中两人的
对话。这名女子只着了一身轻便的鹅黄色短裙,腰上别了一柄短刀,一头的长发以一根细长的青丝带系在脑后,她的面容十分清秀漂亮,只那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她便是王湖口中顽劣成性,作为临仁镇头号混混的冷瑟瑟。
此刻她正躲在墙角看着俞秀认真写字的样子,双眸之中不知究竟是什么情感。
这时王湖又开始说话了:“我看这冷瑟瑟是该得教训一下了,否则她会闹得整个临仁镇不得安宁。”
“嗯。”俞秀仍是这般回答。
王湖觉得自己在同一块木头说话,他努力想将俞秀的注意力拉回来:“这冷瑟瑟前几日同镇西的花莫打了一架,闹得整个镇子的人都去看热闹了,老爷,你看这……”
俞秀盯着自己刚刚写出来的一个字,微微敛眉,似乎觉得那个字有些不妥,他应了一声道:“热闹……看热闹挺好的啊……”
王湖本以为自家老爷或许会抬头看自己一眼,谁知道他仍是这般不冷不热的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开始蔓延,他争辩道:“可是这一看便是半天啊,镇上许多人连生意都不做了!”
“休息一下,也挺好的……”俞秀干脆将那张刚写好的东西揉成一团放在另一侧。
王湖瞪大了双眼,吹了吹胡子,不死心的道:“甚至他们二人带着自己的手下还伤了无辜的路人!”
“嗯。”俞秀点头,又研了墨提笔在另一张纸上面落笔。
王湖觉得不可思议,激动地道:“老爷!伤人了!这冷瑟瑟打伤了无辜看热闹的人啊!老爷你怎么可以这般冷静!”
“呃……”俞秀写字的笔因他这一激动偏了一些,正在写着的那个“仁”字因此写得有些歪扭,他终是停下了笔,再次抬头看王湖,低叹一声道:“你方才说什么?”
“……”王湖觉得他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转身走人,但是他不能,他的肩上担负着临仁镇的百姓们的安宁重任。
深吸了一口气,王湖终于万分委屈的说了出来:“老爷你能不能……哪一次认真听我说话……”
“嗯?”俞秀一脸的无辜。
王湖深感欣慰,虽然仍是一个“嗯”,但是好歹他现在变了个声调,也算是有了一点点作
用。他努力让自己沉下心,坐在俞秀面前开始重复一遍方才所说的话。
“老爷,冷瑟瑟前几日和城西花莫又打架了。”
俞秀没有反应,敛着眉听着,而此时正在墙角蹲着听两人谈话的冷瑟瑟冷哼道:“花莫那家伙先来招惹我的……”
王湖继续道:“他们一打架,整个临仁镇的人们都去看热闹了,连生意也不顾了。”
“是这个镇子的人们太无聊了,打个架也那么多人围观。”冷瑟瑟冷着脸。
王湖和俞秀根本不知道冷瑟瑟的存在,俞秀示意王湖继续说下去,眼神却突然落到了王湖身后的那棵杏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