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却气不过,夜里就寝时同丈夫抱怨:“夫君不是常说那个斛律世子是你最好的朋友么,结婚这么久了,我一次也没见他来看过你,如今更不来。就算不来,也不该让我们空等他啊。”
他在朝中失意是人尽皆知的事,过去来往的朋友,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门可罗雀。然而这一位也不来却是慕容氏没想到的。毕竟夫君曾同她说过,这是他最好的朋友,往日里形影不离的,只是成婚后才来往得少了。
拓跋叙执了卷曲谱倚床靠而观,闻言道:“阿桓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被绊住了,就是真的被绊住了,你莫要多想。”
“夫君的心地总是这么良善,他都多久没来看你了,你还替他说话。”
慕容氏嗔道,又将他手中的书抽出:“夜里不许看书了,伤眼睛,你身体还没好呢。”
拓跋叙无奈一笑,依言躺下了。
直到次日清晨斛律桓才登门。拓跋叙饮了药睡下,侍女报到王妃处,慕容氏冷冷一笑,独身出去前厅见他。
“今日是什么风,竟把世子您这位稀客吹来了,可真是反常啊。”
她语气嘲讽,略有几分阴阳怪气。斛律桓立在堂下,脸色羞愧,心间愈发不好受起来。他一直低眉避着小妇人锋利的视线,惨然央求:“昨日失约是我不对,但今日某实在是有要事要见时樾,还请……还请王妃带我去见他。”
“时樾?”她重复了一遍他对丈夫的称谓,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也配这般叫他么。”
“常言道。锦上添花常有,然雪中送炭不常有。然而从前人家都说阁下与拙夫是至交好友,我竟不知,世上竟有一年半载不肯登门的朋友。”
斛律桓的脸红得似要滴血。
他知道她是在指责自己见好友失势便不肯来见,可他岂是这样的人呢。自二人成婚那日见到她,新妇子姝丽的面貌就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折磨他日日夜夜。
觊觎朋友妻,他该死,又怎好意思来见时樾。
今日之所以前来,就是与他告别。
“阿稚。”身后却传来丈夫无奈而责备的声音,慕容氏回头,他果然已经惊醒了。
她如做了错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脸上微微一红,默默走开。拓跋叙迎了好友进屋,屏退旁人后,斛律桓窘迫地不敢看他:“时樾,昨儿我失约了,真是对不起……”
拓跋叙叹了口气:“没事,我想,定是伯父不让你同我往来。只是阿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自从我婚后就似与我疏远了似的,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不是疏远!”斛律桓脱口而出,情绪有些激动,“在我心里,我始终将时樾视为我毕生的朋友与兄长!只是……只是……”
他一阵语塞,要他怎么说呢,怎不能说我一见了你妻子心就狂跳,怕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所以不敢来吧。顿一顿,改口道:“时樾,父亲这回自请出京,调任肆州刺史定北都督。我……他也给我在军中谋了个职位,我怕是过几日就要离京了,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向你告别。”
“但是,不管你我相隔天涯海角,不管你我各自的身份命运将来有何种改变,我,永远是我,我待时樾的心,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青年一口气急促地说完,脸上涨得通红。拓跋叙心中宽慰,微微含笑:“嗯。”
没过几日,斛律桓如期离京。
好友一去,拓跋叙倍觉孤独,加之赋闲在家,每日不过琴书消忧与娇妻为伴,为母守孝。
然而局势却殊不太平。先是这年九月,六镇爆发起义,边民暴动,竟于一月间集结了二十万人,杀守将,占城池,战火一路席卷至幽燕一带。
朝廷几次出兵皆镇压失败,不得已与宿敌柔然和解,请柔然出兵。随后,起义虽被镇压,却被人瞧破朝廷无力控制北境的事实。更有能人趁乱而起,吸收暴动的边民,壮大自己的实力。
祸不单行,次年二月,宫中突然传出天子暴崩于皇后殿中的消息。满朝震动。
天子一死,朝政大权自然而然也就再度回到了太后的手里。靳太后在儿子的葬礼上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旋即宣布,立天子唯一的子嗣、出生才十余日的婴儿为帝。
实则那孩子是个女婴,然权柄掌握在太后手里,无人敢置喙什么。
朝中动荡,边境自然不安。太后虽以女婴册立为帝,但太后此举只能骗骗自己,并骗不了天下人。四月,并州刺史阿鹿桓·坚集结十万大军,打着为皇帝报仇的旗号南下,兵峰直指洛阳。
风雨飘摇的洛阳城,很快,就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屠杀。
作者有话要说:有历史的影子,但架空改了很多,如果对这段历史感兴趣,千万别信作者的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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