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把斛律桓也吓了一跳,急道:“时樾!何出此言!”
“眼下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你为何如此悲观呢?何况还有我,就是拼却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保护你和王妃。大不了,我把你们全部送走就是!”
“呵呵呵……”
拓跋叙却笑起来,语声悲凉,反问他:“你的那位齐王殿下,将来践祚登基之后,难道会放过我吗?你难道不知,这王府表面撤了守军,实则仍受到严厉的监管,王府内外,处处都是齐王的眼线。你想将我送走,谈何容易?”
“阿桓,不可能的。”
斛律桓坚持:“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谁都不可以预料。殿下是献文皇帝的子孙,难道宁无一丝血性、要这么早就认输么?何况,何况王妃她那般爱恋你,她怎么可能同意……”
他气息稍显不稳,焦灼望着好友。拓跋叙眼中悲凉散去,复归清明:“自然是要告诉她的。”
“也并不是说如今就坐以待毙。眼下,我想让她和我和离,嫁给你。这样,即便将来我死于非命她也不会受连累。”
为什么是他……
斛律桓神色微僵,嘴唇微微颤抖着,对上好友似能洞明一切的视线,心中忽如泄了气般,懊丧地低下头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他柔和一笑,似一位和蔼可亲的兄长,“这么多年了,阿桓还是小孩子心性,眼睛里藏不了东西。”
“那你会怪我吗?”
“知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不是么?何况,阿桓并没有做过什么。”
他的劝解并不能使斛律桓心中的愧恨消弭半分,惑于美色,肖想至交好友的妻子,他算什么东西。连他自己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答应我吧。”拓跋叙又劝道,“她的父母宗族都是靠不住的,齐王又那样苦苦相逼,你难道不曾看见他看阿稚的眼神?我真怕,真怕我死后他就会强逼阿稚,只能将她托付给你了……”
斛律桓最终艰难点了头。
拓跋叙又将妻子叫来,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她,只道是暂且和离令她与斛律桓假结婚,等到日后平安了二人再复婚。只为不连累她。
慕容氏却不愿,凄凄求他:“夫君怎能丢下我一个人?阿稚当日说过的,是生是死,阿稚都陪着夫君。我不要,我不要与夫君分开……”
拓跋叙又以她家人之安危来劝,慕容氏赌气道:“父亲一心盼着我和你和离,就可以拿我送人去讨好权贵了,如此薄情寡义,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关!”
他便顺势将话题引到孩子身上:“这话可说不得,会造口业的。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儿阿稚也断不可说这样的话。”
“孩子?”她果然愣住,眼泪懵懵地望他。
拓跋叙微笑:“阿稚难道不知么?你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非是为了孩子打算,我又怎舍得与你分开。”
慕容氏怔愕地瞪大了眼睛。
防她不信,拓跋叙又请了医师进府——自然,这也是早就串好词的。这回慕容氏沉思良久,终于点头,眼泪汪汪地:“那你发誓,一定要来接我……”
拓跋叙淡淡一笑,如清风朗月:“我发誓,我以我之寿命起誓,倘若我不能做到今日之承诺,亦或是骗了阿稚,便叫我天打……”
“哎,别说了……”
终究是心生不忍,她以手捂住了丈夫的唇,“不吉利……”
两人商议的时候,斛律桓一直在旁。慕容氏收回手,回眸睇他一眼,又尴尬地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