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嘉皇帝拓跋怀是个有血性的,不能容忍高焕的总总所为,遂与身边的大臣商议,欲以禅让为由召高焕进宫,设下埋伏,亲手刃之。
宫中尽是齐王耳目,事情不日便传到他的耳中。这个素来以温和面目示人的权臣终于露了真面目,在七夕之日,径直带兵入宫,将尚在式乾殿与皇帝商议谋反的大臣抓了个正着。
他将大臣都捆起来,扔在天子脚下,当着他的面以朴刀一片片将肉割下来,鸣殿中血流成河,凄厉的惨叫声如夜枭的叫声回荡在殿陛间,久久不散。
皇帝吓得险些昏死。高焕又走上前,将那些沾满血的碎肉一片片扔在皇帝脸上。
那些粘腻的血肉沾在脸上无穷尽的恶心,强烈的血腥味冲击着口鼻,皇帝尖叫起来,如如牲畜般匍匐在地上,身体踌躇着,又哭又闹。
高焕俯下身,以匕首在皇帝脸上轻拍,笑容温和一如往昔。
“臣何负国家,何负陛下,陛下为何谋反?”
“以陛下的懦弱,怎会想出这样愚蠢又狠毒的法子来对付臣。臣想,这一定是旁人授意陛下这么做的,对吗?是谁呢?是彭城王吗?”
这话里充满了暗示之意。但皇帝早已吓得精神失常、面如土色,嘴唇颤颤打着哆嗦只管应是。高焕遂满意地笑了:“所以,对于这样的乱臣贼子,陛下该当如何?”
“杀、杀之。”
他便起身,略抬了下巴,眼神轻蔑又不羁:“很好,写吧。”
身后的士兵扔下一卷黄缎与朱印朱笔,才在疯癫之中的皇帝抓过笔就写。高焕冷眼看着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吩咐手下:“去把斛律桓给本王叫来。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做。”
宫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今日是七夕,牛郎织女一度一相会的日子,亦是妇人的节日。慕容氏见东面的天空已经高高挂起了月亮,便命小锦:“马上就要乞巧了。你把瓜果那些都摆出去吧。”
这是汉人的节日,但随着拓跋氏入主北方,两族人民的节日习俗皆在互相影响,往年在王府,她都是与丈夫一起……慕容氏眉眼添愁,右手又要无意识地去抚摸已经开始显怀的小腹,但终究是忍住了。
斛律桓告诫过她,她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妻子,若早早地有孕了,只会惹人怀疑。她亦担心引来祸事,是而近来孕吐反应十分强烈也都忍着不让斛律家的丫鬟仆妇们瞧见,又因尴尬,连斛律桓都没告诉,更遑论是请大夫了。
小锦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婢女,点点头去了。这时斛律桓忽从院外走进,风尘仆仆的,拿了身衣服与佩剑就要往外走。
两人如今“成婚”两月有余,相见总是尴尬,他走至门边才想起来自己已成了婚按例要和她交代一声,脚步突然顿住,回过身对她道:“方才齐王突召我进宫,不知是因何缘故。今夜恐有变故,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小心些。”
这话她答不答都很尴尬,慕容氏默认垂眸,颔首之际,他人已走了出去。
斛律桓身策骏马,一路出了寿丘里沿西阳门进入内城。等到了宫门口高焕却已离开了,其心腹下属在神虎门等着他,笑晏晏地,递过一封书信来:“可算是把世子您等来了。彭城王挑唆陛下谋反,事情败露被擒。眼下,齐王殿下带着陛下赐死的圣旨已经去了彭城王府里,还请世子过去呢。”
谋反?
赐死?
脑子里仿佛惊雷炸开,尚不及消化,跨上马又一溜烟地往彭城王府去。
王府正门洞开,羽林环列,处处皆是负枪擎剑的刀斧手。他狂奔进门,明间里强兵环伺,好友已被五花大绑地捆住,跪坐在一方草席之上,鬓发蓬乱之下一双眼清明如洗,窥不见半点惧意。
高焕则身在主位之上,受持青瓷茶盏,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见他进来,眼也不斜下的,漫不经心道:“阿桓,你来得正好。”
“彭城王与奸人勾结,蛊惑陛下,意图离间我与陛下的君臣之义。”
“眼下,陛下已赐了毒酒,你是他曾经的好友,又娶了他的前妻。这最后一杯酒,就由你端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骓爸要死了,刚好也是七夕。
本来想写到6000再发的,看了看还是卡这里最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