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父皇后宫佳丽,如何平衡处之的,只知道她是硬着头皮,对父皇道:“儿臣真的回宫有事儿!”
……得罪展佩就得罪展佩吧,另一位她是真的不想他胡思乱想。
谢策道沉了沉脸,横了她眼:“重重!”
有不喜之后说,但不带这么当面给人世子落面子的!
谢重姒默默做好事后被父皇臭骂一顿的准备,还要接着撂担子不干。
宣珏看她不以为然的神色,又看谢策道略显愠怒,轻轻一叹,终是忍不住解了个围:“陛下,您唤臣来所谓何事?”
谢策道这才甩袖道:“之前提的那事。”
又对谢重姒嘱咐:“别耍小性子。”
谢重姒:“………”
眼见着谢策道领着宣珏走远,她无可奈何长叹口气,一旁展佩十分善解人意:“殿下若是真有事,先回吧,我母亲也让我早点回别院,莫在宫里扰了贵人安静。”
谢重姒直截了当:“哪里哪里,不忙不忙,我唬父皇的,就是单纯想溜。”
没想到她如此耿直的展佩:“……”
本以为皇女循规蹈矩烦闷得紧,这位倒是比他预想的有趣百倍。
于是展佩道:“我懂殿下的意思了。”
谢重姒松了口气,懂了最好。没想到展佩又道:“不过,殿下若是无事的话,还是烦请您带我四处转转吧,自祖上几代,除却新皇即位,都很少来望都了。”
谢重姒眸光冷了几分,漫不经心地道:“行啊。领你走走。对了,我瞧见世子喜着黑衣,是因为喜欢这颜色吗?”
展佩言简意赅:“黑比白暖,特别是冬日。展某畏寒,殿下见笑。”
谢重姒夹枪带棒地道:“畏寒可得好好休养,望都莫说冬日了,就是深秋,也比南方,远不及江城来得温暖如春。我看世子还是久居江城好,望都不养人的。”
展佩的眉眼自带上挑,有种少年人的纯真感,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喜欢用黑色来压。他挑眉笑了笑,道:“久居便能习惯了。”
谢重姒敲打完就懒得再说了,这位世子爷不是蠢笨的,没道理听不出她话里话外意思,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能再进一步撕破脸皮直白挑明,只好跳过此事,正儿八经带他逛了一遍天金阙。
心里却想宣珏入宫之事。
想必父皇是又要提让他去漓江了。
说来这种事,得让那种极有分寸的老油条去才可。最好是官场上混迹个二三十年,名面上圆滑笑面虎,对人家的龌龊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却刀锋正对,杀个片甲不留那种。
可父皇又怕这种“老油条”阳奉阴违,真的只当圆滑笑面虎,不想开刀宰人,又非得在青年人里挑愣头青——这些没什么心机履历的,怎么可能做到!
思来想去,她真的只觉得,宣珏这人能拿捏得住。
谢重姒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宣珏到底是应了还是没应,说的尽力而为又是尽力到哪份上。
她极为敷衍地打发走展佩,决定守在离宫之路上守株待兔。
天金阙璇玑门处,栽种成片的枫树林。此时枫叶似火。
她等了至少小半刻钟,坐立不安,最后实在疲乏,走到一旁林荫小道的石凳旁,撑着下巴等人。
秋风带着阳光的暖徐,催人眠,她等得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唤她:“殿下。”
谢重姒想要回头,却又被人轻轻按住,她差点没一个激灵跳起来:这是在宫里!璇玑门附近!可别再突然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好在宣珏循规蹈矩,没有出格举动,只是轻声说道:“臣应了旨意,去往漓江,也算是全了殿下的愿景。所要的不敢奢求急切,但此去凶险……”
他像是在征求谢重姒的意见,温柔地拂去她头顶一枚枫叶,俯下身,在她耳边缓缓说道:“能否先让臣讨点彩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