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停下脚步,站在路边,垂眸看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如果没意外,张秘明天会来找你。”
江昕芸不解:“然后呢?”
“然后,他会问你,是不是偷溜出孤儿院,去了斯基大酒店,”陆行云道,“你按照我说的回答。”
江昕芸迟疑了下,轻轻点头。
陆行云:“你先别承认,装作恼羞成怒。等张秘多问你几遍,你就开始哭。”
江昕芸微微睁大眼,扁着嘴:“我不要,我不哭。”
陆行云却面无表情,淡淡道:“阿芸,放下你那没用的自尊。”
江昕芸心头一震,咬住下唇,没说话,眼眶却已经酸涩泛红。
陆行云难得没安慰她,继续不紧不慢道:“你要哭着说,你想爸爸,想弟弟,想回家。”
江昕芸沉默好一会,似下定决心,眸中闪过坚定,沉着声音:“这样做,就能让我回家?”
陆行云摇头:“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天,正如陆行云猜的那样,张秘来找她,她也按照少年教的那样回。
张秘一走,江昕芸立刻去找陆行云,忐忑不安问:“就这样?然后呢?怎么办?”
“暂时只能这样,”陆行云道,“然后就等。”
江昕芸觉得,今天当着张秘眼泪鼻涕直掉的自己很丑很难堪,心底正燃着怒火,她必须回家,不然今天的丑白出了,急得不行:“还等什么?”
陆行云看她:“你爸。”
江昕芸一愣,反应好一会,才明白少年的意思,小声问:“如果他不来怎么办?”
陆行云很肯定:“他会来的。”
江昕芸突然想到,昨晚在厕所听见的话,江腾得在她成年前,完成股权的转让。
也就是说,他必须来见她,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想到这,江昕芸瞬间松了口气,笑着问:“然后呢?”
陆行云:“阿芸,不论是谁,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
江昕芸眨着眼,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继续哭?”
陆行云没回答,自顾自道:“尤其他是你父亲,无论是否偏爱你,或多或少会同情你的眼泪。”
说完,顿了下,少年忽地轻笑:“阿芸应该从没在父亲面前哭过,效果只会事半功倍。”
闻言,江昕芸有点不好意思,竟然被少年猜中,她确实没哭过,一般都大吵大闹,闹得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心头一阵震撼,少年竟然能全猜中,再回想之前的事,莫名有点害怕。
那一刻,江昕芸看陆行云的眼神,崇拜又疏离。
一周后,江腾果然来了孤儿院,是在一个傍晚,身上还带着酒气,应该是刚吃完晚饭。
许是因为喝了点酒,江腾大脑有点昏沉,放下平时的警惕和算计,整个人温柔了很多。
江昕芸按照陆行云之前教她的,扁着嘴,不停掉金豆。因为担心被发现异常,或说错话,又觉得自己此刻很难堪,便一直低着脑袋,抽抽噎噎的,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
明明是极拙劣糟糕的表现,却让江腾抱了抱她,主动提带她回家。
那一刻,江昕芸不可思议,莫名产生一种想法:陆行云是天上的天使,能猜中人心,也能算准未来。
江腾准备立刻带她回家,江昕芸舍不得陆行云,犹豫了下,小声抽噎,说想跟朋友道别。
江腾有点不耐,但没多说,只道,快点。
江昕芸根本不知道少年在哪,也没手机能联系,下意识往两人的秘密基地跑,跑得很快,从没这么快,怕见不到少年。
幸运的是,她老远就看见少年站在楼前,好像正在望着她,似乎正在等着她。
江昕芸跑过去,抓着少年手臂,还没调整好呼吸,便迫不及待说:“我马上回家了。”
陆行云唇角稍弯:“嗯,恭喜。”
江昕芸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