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风鼓起她挂耳的短发,她腾手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别过一缕到耳后。
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浅色的瞳仁水汪汪的。眉眼弯弯,不说话也给人一种似乎在笑的亲近感。
周围的同学成群结队、热热闹闹的。她却只抱着她的宝贝安全帽,一个人贴着马路右侧缓慢地步行,安静得过分。
丁辰在她身后跟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了周珩这样做的原因。
这样的姑娘本该是在高档写字楼里安静地喝茶敲电脑,该像娇嫩的花朵一样,被人保护起来,而不是在烈日下顶着个安全帽登高作业。
想到这里,丁辰在莫
琪瑾身后喊了一声:“学姐。”
莫琪瑾抱着安全帽四处望了个来回,才看向他,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吗?”
“对的。”丁辰之前只知道莫琪瑾这号人物,却没有打过交道。第一次和这种安安静静的女孩子打招呼,他一时间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傻|逼兮兮地问了句::“学姐,你这份工作是不是干得很辛苦?”
莫琪瑾抿了下唇,声音很平静:“还好。”
这个社会对女性求职者不算太友好,工程类专业又有它特有的社会局限性。
出差多、熬夜多就不说了。
人们形容一份工作辛苦,常常说把女人当作男人使,男人当作牲口使。
但只要上了工地的,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分别,都是要被直接拉出来当牲口使的。
莫琪瑾一句还好就把丁辰给堵死了。
“学姐,女孩子不适合做工程,不是要出差搞项目,就是要熬夜做设计。你不如跟我一起创业吧?”
丁辰自以为最牛逼的就是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得天花乱坠。
但第一次面对莫琪瑾这样的姑娘,丁辰跟她讲话都不太敢大声,生怕把她给吓着。
讲出来的话就不用说了,他自己都觉得语句别扭、毫无逻辑,一点儿也不循序渐进。
好在莫琪瑾向来与人为善,并没有责骂他的唐突和失礼,只礼貌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
“但我听之前的实习学姐说,与咱们通信工程专业对口的工作都不能算是人干的活。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就算生理期也得忍着爬基站登高,在工地上来回跑,一刻不得闲。也不敢跟主管开口请假,生怕主管一个不高兴,觉得女生事儿多,就剥夺了转正的机会。”
丁辰这些话有些急功近利、有些强人所难,但也都是些大实话。不知道是其中的哪句话触动了她,莫琪瑾突然停了步子,侧身贴着红砖墙站定,声线柔和:“那你是做什么项目?”
项目那么多,丁辰还没有想好选谁。
他想起了周珩在回答他某个类似的问题时的一句话,顺嘴拈来借用了一下:“随便。”
丁辰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只要你加入我,做什么项目都
行。
但可能莫琪瑾听他这话,就跟他听周珩那句都没有兴趣感受一样。
莫琪瑾恬静的状态被打破,她突然皱了下眉头,扭头便走。
之后,丁辰再说什么话,她都没有再搭理过。
干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那天以后,丁辰反思了两天。他认识的人多,工程系的女生又少,他随便托人打听了一下,就了解到莫琪瑾最近刚跟她的室友提过,如果这份目前工作不能转正的话,她可能会去面试做通信行业的猎头顾问。
另外,他还打听到莫琪瑾的小名叫七斤。
人力资源的事儿,丁辰有经验。
这回,他准备得很充分才去公交站台堵人。
接连堵了三四回,莫琪瑾终于赏脸和他说了句话。她说:“你不要一直跟着我,创业的事情我不懂,帮不了你什么忙。”
只要她开口,丁辰就有把话题继续下去的自信:“学姐,关于你提问的创业项目,我认真地想了好几天,我决定做人力资源。”
他能明显感觉到,在听到人力资源四个字的时候,莫琪瑾的眼睛里闪过很浅的一道光,唇角轻轻抿起。
丁辰继续把话说下去:“大一的时候,我作为校园顾问发起过很多次校园兼职,一边招聘大学生,一边衔接校外中介或直接对接企业。大二的时候,我和校外的朋友合伙开过一个人力资源中介公司,专做学生兼职。”
说到这,丁辰撸了把寸头,有些难为情:“但我那合伙人跑了。”
为了和莫琪瑾套近乎,丁辰这回认真了许多,甚至叫起了他打听来的她的小名儿:“七斤学姐,我先向你道个歉。我之前没准备好要跟你说什么,就来站台堵你,吓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