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脸色煞白。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医疗部看看吧。”幻骑士把着双剑的剑柄,收回视线后便朝前目不斜视,“入江大人,你刚刚做得很好。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他是在宽我的心?)
这点他着实是没想到——先前他只跟幻骑士见过一次面:白兰让他们俩互报了名字,并且表示“小正的级别只在我之下”。现在想来,或许是让面前这个男人分一点忠诚和重视给他。
幻骑士看来是确实地了解到了白兰的意图、也很妥善地遵循了。
但他在想明白后,反而觉得心脏不舒服……太不舒服了。负罪感——他现在居然对白兰·杰索有了负罪感。
……不,或许从一开始,这种负罪感就已经存在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悄无声息的负罪感在撵着他往前、撵着他去做这些事情。
撵着他……去背叛白兰……?
“……我很好,只是通常的胃病犯了而已。”
入江正一低低地说、连着那枚沉重戒指的手捂在腹上——仿佛是嘲讽他一般,那颗金黄的宝石得意地在横贯而来的阴影里闪起流光。
“吃了药就会好的。”
只要白兰先生他放弃了抢夺七的三次方,一切都会好的——
恢复记忆后,他多少次都想用言语把白兰从那条道路上拉回来——他说不定会放弃这种疯狂的想法?他说不定能意识到这样做得不偿失?他说不定……他说不定会发现以前那种生活很棒?上大学、分享无厘头的冷笑话、每天吃饭睡觉做实验、跑到超市里买足一个月的东西后就待在实验室不出来、有机会就去拿各种比赛的奖杯、偶尔去喝杯酒唱个歌,生活纵然平淡但也安全、纵然没有那么伟大也足够快乐、改变不了世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很大的事情——
——可是那时候他不这么想。他不记得那些事情。他自己也有野心,那是年轻人的特权和毒药。
他入江正一何曾没想过改变世界?老实说,他曾经为着让世界倾倒、让自己得到足够高的实验权限和实验资本而绞尽脑汁。对了,那时候白兰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这个世界不够好,只有我们出手才有希望。天才的想法有时候很极端、甚至会显得可笑,但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这就是他们和普通人的区别。
好,他们做到了,现在世界很快要被他们翻转——但他又想起来了:那些满目疮痍的时代残骸、惨死的人们、苟且偷生的幸存者、独裁的铁腕统治、民不聊生的街道和被凭兴趣随意玩弄得乱七八糟的世界……
真的是……讽刺啊……
一想到他就是最大的帮凶,正一只觉得自己该死。
一想到要不是他任性妄为地频繁用十年后火箭筒跳转时空,白兰就不会发现那个能力——他那个天才而有趣、只要吃到甜食就觉得格外幸福的挚友就不会变成眼里只留下野心(或许是对这个世界——这七的三次方?)和贪婪(他到底渴求着什么呢?)的疯子,正一就想去死。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死在白兰手下——他欠他的,真的,欠了太沉重的东西了、不是什么道歉赔罪当牛做马就能结束的事情。
入江正一觉得自己毁了白兰·杰索。
彻彻底底地毁了。
“是吗。”幻骑士对他的说辞并没表现出不信任感,“如果你缺药的话,我可以代劳。”
“……好,谢谢你。”
这个症结由他而起,必须也由他而终。彭格列家族是他的棋子,而他最终会将他们引上击败白兰·杰索的奇迹之途。
入江正一嘶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寒冬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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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击出首次的xburner后精疲力尽的阿纲在睡得正香时被一拳揍醒,起来之后被告知要开始记忆梅洛尼基地的地图、并且被里包恩告知要借他的一件帽衫给葵,似乎他们和云雀方面已经定下了突袭战当天的所谓“地面工作”,而葵等留守在基地的人也有着他们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