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之前,沈乾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那时他每天还过的无忧无虑的,没钱便找爹,惹事便找娘,想玩便找哥,每一件事都有别人替他操心,他只管过得舒心。
可这些过了十岁之后便不同了,两国交战,死伤的都是百姓,而沈家便非常不幸的成为了这些死伤中的一员。
城破了,沈家灭了,沈乾被母亲藏在了水坛里,这才侥幸活了下去,但其他人并没有他这般好运。
外边的惨叫声停了下来,但沈乾不敢出来,那些兵一直在外边,他在水坛里足足躲了三天,饿了便喝水,直到饿得快要晕厥的时候才慢慢的爬了出来。
人都死了,满屋的尸体,他爹的,他娘的,他哥的,他家仆人的,尸体淌出来的血水已经干涸,枯黄的泥土被染成了猩红的血色,这让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赤着手将一具具早已腐烂变臭的尸体翻开,他想找他娘,可人小,力气也小,翻了几次总是翻不过来。
最后他总算是在主屋里找到了他娘,还有他爹,他哥,爹,娘叠在最上面,哥被压在最下边,一支□□刚好穿透三人
。
他过去跪了下来,扒着娘的裙角就嗷嗷直哭,他说:“娘,乾儿害怕……”
外边忽的下起了大雪,雪花覆盖在尸体上,染红的地面上,也落在他的心上,六月,怎么就落了雪?
他饿极了,拿了一旁已经有些发臭的糕点就往嘴里塞,那上面还沾着血,他不知道是谁的,或许是娘的,或许是爹的,或许是哥的,亦或是都有,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饿了,得吃东西,他要活着,娘告诉他的。
吃的太急,他不小心被噎住了,于是他冲到了院子里接了一捧雪,囫囵的吞了下去,那雪寒了他的嗓子,身体,他猛的反应了过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去找了一桶火油,仔仔细细的倒在了尸体上,然后一把火将沈府烧了个精光。
大火在身后烧,他在往前走,他不敢回头,要不然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也冲进火里跟他们一起死了一了百了,可娘告诉他要活着啊!
不久后他成了乞丐,一个小孩,似乎也想不到个别的活法,他会喝脏水,吃馊饭,跪在地上求人赏些钱,放在以前他是绝不会做这些的,但他想活着,即使想那臭水沟里的蟑螂一样活着他也愿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直到他遇见了那个白衣墨发,生的极美的明华,彼时的他还在忙着和一条恶狗抢一个已经发馊了的馒头。
明华将他带上了山,活活养了他一年才将他养出了个人样,然后明华就成了他师尊。
对他而言,明华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那如同臭虫一般的人生。
良久,明华颤了颤手了,漫漫的黑暗中,他无奈的低叹了一声。
晶莹的泪珠自沈乾的颊边滑下,明华伸手想要帮他擦去,待他再要伸回手时,手已经被床上之人给紧紧握住了。
梦中的沈乾语气哽咽,死死的抓住了那只手,他说:“娘…别离开…阿乾,我好想你…带我一起走吧!”
明华没有挣开,脸上是神色有些看不分明,然后他便伸出另一只手轻拍着床上之人的后背,语气不由自主的和缓,他安慰道:“不会离开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听到了承诺,沈乾便像个吃了糖的小孩一般露出了痴痴的笑,缓缓松开了手,转而便又
沉沉的睡了过去,只留下明华静静的坐在床边。
窗外有一丝的凉风透进,明华为沈乾拢了拢被褥,起身将烟火味关在窗外。
翌日,沈乾从梦中悠悠转醒,下意识的往身旁看去,整洁的棉枕,空荡的床,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失落,师尊昨日果然没上床休息。
不过,他马上又恢复了过来,因为昨夜他好像又梦见师尊安慰他了,还说一直陪着他,即使这只是个梦,但他依然很开心。
空气中还弥漫着明华身上的松香,至少他昨晚和师尊在一个房间里待了一夜。
“嘭嘭嘭”
门外忽的响起了敲门声,将还在傻笑的沈乾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沈师弟,你醒了吗?”
是宋玉的声音,沈乾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想要回应。
可这话还未出口便彻底凐灭在了他下一个动作里。
“啊!!!”
门外的宋玉一愣,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不由得黑了下去,但又不得不忍住,担忧道:“沈师弟,你没事吧?”
屋内的沈乾则像是哑巴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天晓得他昨晚为了腾地方,睡姿有多么的高难度,搞得他才动了一下,整个身体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