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提灯吹灭,神狱再次回归黑暗。
“是的。”她直言不讳,“毕竟,我和您有往来,早就被月读知晓。”
“……月读?”
“我是为了将那个神使带出去。不过,我来的真正目的是想和您再做个交易……那之后,须佐之男才会亲自来看望您。”
黑暗之中,绿莹莹的蛇眸盯着她,而像是已然知道了详细的位置,她将手中的竹篮递出去——
“……”
“今天有两个故事。第一个。这个神狱,在您来之前,关着恶神。至于是什么恶神,相信您比我更清楚。嗯……但出了这种事,高天原可是直接将那位神使……毕竟,那位神使竟然私自放走恶神们——现在的人世,恐怕要少很多您觉得有意思的故事了。”
“……”
“许多神明和神使都在怪罪那位可怜的神使。只是,真要放走恶神,我想,一位小小的神使完全做不到。那个神使,不过是一头替罪羊。关于这个,您认为那位天照大人不知道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天前,她被月读带到了天照面前。须佐之男坐在天照之下,并没有看她。
那位被高天原所有神明都尊崇着的天照大神,就是那天上的太阳,也未必有她那样耀眼。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光是凭借天照赐给她的神格,就已经表明了她不可能被一视同仁。
天照这次见她的目的很简单:从关着八岐大蛇的神狱中,带出那位神使去劝说八岐大蛇的神使。
之前许多疑惑,总算是全部了然。她顺从地接下了天照给的任务,抬头时看到须佐之男抬头看向了她。金色的眸子里残留着往日的温柔,但更多的是令她毛骨悚然的失望。
天照和月读离开了,空旷的大殿上只有她和须佐之男。
她在等。
等须佐之男的询问……或是怪罪,哪怕是简单的一句“真失望”。可这偌大的神殿之上,唯有沉默,沉重到碾碎了往日累积起的默契。
她想要解释,可又有什么好解释呢?
从别有用心地接近须佐之男那时起,她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那时坦然的心境已然不见,有什么如根须一般,将她束缚住,而她只能负隅顽抗。
最终是对方打破了沉默。
金发的神明站了起来,迈开步子,走到了她面前——
不,金色神明没有在她面前停下,而是向她所在之地往左一步,绕开了她。脚步声是如此清晰,她不回头,也知道他还没有离开神殿。
……为什么不问?
又为何不怪罪她?
八岐大蛇能带走恶神,现在的人世间那么混乱……和她不是没有关系。八岐大蛇离开的那天晚上,她跟在了蛇的后面,看到了心中被证实的想法。
天照忌惮的不只有八岐大蛇,还有她。
……和蛇保持来往的,还有那位一直跟在天照身边的月读大人。
“她以为自己随时能够离开高天原,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蛇的语气略带讽刺,夹杂着怜惜,“生或是死,她显然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没有选择了。只要神格还在,无论身处何方,天照都能感知到。”月读如是说。
她的手不由得按在了胸口处。
“关于你的神格……”
晨曦之下,朦胧睡意,她听到了须佐之男轻声说。
“毕竟我是外来之神。”她一边说,一边架起火,准备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不用勉强,如果可以我会和天照大神说。你本就没有神格,那东西对你也只会是束缚。”须佐之男从树上跳下来,掉落几片树叶,“找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