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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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静静躺在内容上方的备注栏里,明明只是两个寻常汉字,组合起来却有些刺眼。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半晌,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想回复,还是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我就只是那么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后来贺女士隔着纱门喊我,我回过神来,锁了屏回屋里去。

她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打量我一阵,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说没有,她“哦”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什么,就又接着低头去绣花了。

我有些不自在,但也说不好是哪里不自在。视线往一旁瞟,茶几上空空的,刚才我犯恶心时急忙撂下的那只碗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徐姐收走了。

我陪老太太又坐了一会,后来天色晚了。晚饭徐姐做了汤菜,是一些滋补食材,清清淡淡的。

那味道很温和,我没再难受,吃得比平时多了些。但其实原本老太太说晚上要吃酸菜鱼的,不知怎么徐姐竟没按她的意思来。

我有点奇怪,可也没多问。毕竟以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就算真做了酸菜鱼估计我也吃不下的,现在这样倒也好,免得扫了贺女士的兴。

我慢慢地吃完那顿饭,刚放下筷子,贺女士催我赶紧回家,说夜里降温了,走得晚容易受凉。

这可真是反常,以往她都是拉着我不愿我走的。我惊讶了一下,问她“今晚不听戏了?”,徐姐也笑说老太太糊涂了,这么热的夏天,就算是半夜又能冷到哪里去呢。

但贺女士听不进去,还是一个劲地说夜里会冷,着了凉就不好了。没办法,我只好起身准备回家,临走她又跑回卧室翻腾了一阵,拿出一件薄外套来给我。

“穿上穿上,”她还是那句话,“外边风大,别着凉了。”

她强行给我穿上那件外套,薄而软的丝绵料子,衣角上绣着暗色的梅花。

我低下头看,贺女士微胖的手指正给我一颗颗系扣子,我闻见淡淡的皂香味,是她的外套上的,悠悠不绝地飘着,像团雾般萦绕着我。

看着看着我眼角忽然就有些潮,似乎从十五岁的那个夏天到现在,这中间的许多年里都没再有一个女人这样弯腰贴近地替我系过扣子。

而也是从那年开始我学着自己洗衣做饭,我去超市买洗衣液,回来自己对着说明书研究洗衣机,我很久没闻见过手洗衣物的皂味了,现在猛一下子闻到,竟也恍恍惚惚地记起了我的童年。

我犯着怔,愣神间贺女士已经把扣子系好了,抬着手整理我的衣领。

然后她挽起我的胳膊陪我走出去,那姿势怪别扭的,像是搀又像是扶,平时都是我扶着她,也不知怎么现在忽然就掉了个个,我受宠若惊地轻轻挣开自己走,她送我到门外,最后又念叨几句路上注意安全。

之前有几次她也是这样一阵一阵的,忽而郁闷地躲起来不理人,忽而又热情得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想了想,觉得或许还是她精神上的问题,其实我也有些习惯了,于是我笑着答应,连声跟她说“放心”,摆手道了别,转身去坐公交。

我沿着树影朝小区外慢慢走去,临拐弯前,如感应般,我回头瞥了一眼。

却也没料到真的还能看见——在我的视野里,贺女士伛偻在公寓外的路灯底下,她手扶铁门朝这边凝望着,因为隔得太远,身影已经缩得很小,我其实看不太清的,可我就是知道她在看我。

我跟她遥远地对望了一会儿,后来我们几乎是同时收回视线,我抬脚继续向前,她也默默回院子里去了。

那个画面后来我记了很久,之后每次想起,仿佛都还能看见公寓外那片昏黄微颤的路灯,闻见夜风里飘散的皂香味道。

我跟贺女士算是短暂地婆媳一场,不过三年半的时间也没有特别短,我们在碧秀园门外分别了不少次。

虽然多是傍晚黄昏,可是四季各不相同。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多场形形色色的告别里,我偏偏就记住了这么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当然仔细想想这说法也不太妥,事实上寻常与否都是日后回看时才有的评价,再不寻常的日子,当初也都曾以为是寻常的。

我是许多年后才意识到,那一天,那一晚,我不小心给了贺女士一场希望。

让她以为日子在步入正轨,让她以为生活在渐渐变好,可实际上很残忍,那些仅仅是她以为。

我无意间给予她的那场希望,就连我自己也是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都只是虚无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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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打算回陈炀的消息的,但到家就给忘了。

都是因为赵知砚这狗东西在客厅抽烟,我一闻那味就又开始反胃,呛得躲到卫生间捂着嘴干呕。

我不敢让他听见,一边开大水声,一边憋得直流眼泪。好在等他抽完一根,我也差不多平复下来了,出去时他已经把阳台的落地窗打开,味道散得我几乎闻不到,也就没再有什么身体反应。

但这么一折腾,我就把回消息的事情忘干净了。

我也实在觉得累,虽然并没干什么活,但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没有力气,我匆匆洗漱完上床睡觉,也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又差点起晚了,最后是卡点到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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