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宫,太医署。
大雨刚刚停歇,夏颜倾便坐在中庭药园的石凳上检查着草药的药性。只见她捏起一株才经过一遍处理的药草放在鼻尖嗅了嗅,觉得色沉、气味都挺满意,再过两道工序就能正式入用了。
而广白正立在夏颜倾身边让她考量自己的功课,“师姐。”
夏颜倾接过广白递过来的医案,粗略地过目了一遍,她便知道这份医案写得非常完美。她更知道依照广白的能力在太医署做一个医士学生根本就是屈才。要放在别处的实修,广白的成绩自然能轻而易举的通过。可这里是皇宫,对比医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要学。那便是中庸之道。她跟苏伦远通过书信,也明白当年师兄不给他通过实修的原因。可若过不了这关,她依旧不会让他通过实修。所以她在等待,等待这位小师弟的成长。
她放下手中的医案,抬头看着广白微微一笑,道,“医案写得很不错,是这届医士学生中最完美的一份。”
“是嘛!谢谢师姐夸奖。”广白挠了挠头发笑道。
“这不是夸奖,而是你该做到的。师出我药灵谷,要是连医案都无法写得第一名,你可就没资格喊我师姐了。”夏颜倾说着把医案递还给广白,“等下把这个交到病案室存档吧!”
“是。”广白低头一躬。
“对了,听说每每你在前署当值的时候,过来问诊的宫女们就特别多。传言她们都是冲你来的。”夏颜倾伸了伸手,示意广白坐下,嘴角一勾,“本事挺大啊!来,跟师姐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个啊!”广白对此倒不以为然,“都是小场面,不值一提。”
“这还小场面?”夏颜倾嘴角一抽,“你知不知道平常太医前署的人流是多少?你一天的当值数都能抵整个太医署三个月的量了!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什么是大场面?”
“我之前在我家殿下府上的时候,每天都能有这样的量。”广白想起自己在元湛府上天天给侍女们看病的时候,觉得偶尔有一天确实是小场面了。
“啊?六皇子府上的侍女都这么身娇体弱吗?这是养了一群废物?”夏颜倾既震惊又无语。???wenxuei
“也不是,真正有病的其实没多少,基本都是来询问养生之道的。那些宫女也是。”广白很是自然地接受这一切,觉得一切都挺正常。
夏颜倾也是服了,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广白靠近些,“来,让师姐仔细瞧瞧,我师弟到底是长了怎样一张美人脸,引得这么多宫女为你奔赴。”她捏着广白的下巴,重新打量着广白的模样,“姆——师弟果真是长大了,确实是长了一张容易招蜂引蝶的脸。”
“师姐——”广白表示保持这个姿势有点难受。
这时,南笛刚好下值。他知道夏颜倾今日也当值,准备接她一起出宫。他一到太医署,太医署的人便知道南笛大人一定是过来找夏医丞的。所以立刻有人告诉他夏颜倾正在中庭检验草药。
谁知他刚到中庭,便看到夏颜倾捏着一位少年的下巴,两人看起来还格外亲昵。看少年的模样,应该是一位新来的医士学生。
一瞬间,阴冷气息从南笛周身弥散。
“颜倾。”一声清冷声音从夏颜倾身后传来。
“嗯?”夏颜倾回头一瞥,见到南笛立刻站了起来,“笛,你怎么来了?”她觉得南笛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南笛冷着一张脸,显示着他此刻的不高兴。
“不是,我……”夏颜倾见南笛是真的不悦,也不敢过于回怼,眼尾瞥到广白,便想着转移一下注意,便道,“广白,这是御前统领南宫伯南大人,快行礼。”
“啊?哦!”广白一愣,立刻向南笛一礼,“广白见过南大人。”不过,没等南笛回应,他就抬起头,“南大人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剑侠南笛?”
南笛被广白如此一问,心中顿了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广白,没有回答广白的疑问。
夏颜倾忽然觉得南笛和广白之间有种不好的微妙氛围,连忙上前打圆场,“没错没错,他就是!看到他手里这把剑了没?这就是莫鬼剑!”为了给广白证明,她转到南笛身边抬起他握剑的手臂给广白看莫鬼剑。
“所以,他就是姐夫!”广白一本正经道。
“啊?”这下轮到夏颜倾愣住了。她眨了眨眼,放下南笛的手臂,脸庞立刻泛起了红晕,上去就要去揪广白的耳朵,“臭小子!说什么呢!”
“不是,小师妹说的!”广白抬手阻挡夏颜倾的动作,趁着空档把锅甩给卫盈。
“小师妹?”夏颜倾顿了一下,满脸不信。因为药灵六圣那一辈已经不再收徒了,而广白又是他们辈最小的,所以并不可能有什么小师妹。她随即反道,“你哪来的小师妹?我怎么不知道!少蒙我!”
“师姐你不知道吗?你我从未见过的六师叔有一个女儿。”广白解释道。
“六师叔?”夏颜倾一顿,想起了当初在宗钧王府的一幕,松开广白说道,“你说的难道是卫盈?”
“对啊,你这不是知道嘛!”
“可当初她并没有承认。怎么在你这承认了?”夏颜倾时不时往南笛那边瞥了瞥,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但是看他表情感觉好像又变好了。
“谁让她有求于大师伯呢!听师父说她本来也没打算认。但后来大师伯略施小计,让她不得不主动认下。”广白一笑。
“哦?怎么略施的?”夏颜倾眨了眨,她见南笛心情似乎已经好了,所以也放心专注广白这边了。
“当初她来药灵谷的时候是和一位所谓的夫君一起来的。因为她那位夫君深中霜凛寒毒,非药灵谷的蕙艾草不可。为了救她夫君,她只能套近乎抱紧大师伯的大腿喽!”广白刚耸了个肩,之前的那股阴冷再次袭来,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夫君?什么夫君?我怎么不知道?”本来听着那声“姐夫”,南笛心情变得挺不错的。谁想忽然又听到说他妹妹有个什么夫君,一瞬间,那股不悦之息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