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姜家,姜固和丹娘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苦,可是唐瑾更苦啊。
他一出生便遭生母厌弃,就连生父也抛弃了他。后来好容易遇到了唐将军,可他才满五岁,两人却要被迫分开…
再后来,他来到了侯府,每日勤学苦读,通宵达旦,按着忠渝侯的期望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高门子弟。
在侯府的这些年,亲情他未感受到多少,肩上担着的却全是责任。忠渝侯利用他便罢了,就说他那生父,生前从未尽过养育之责便罢了,死了还要拉他一脚,污他清名。
这些年,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亲情想必只有祖母了吧。可说到底,祖母亦有她自己的私心…
和她相爱后,她能明确地感受到唐瑾的转变。
在她的鼓励下,他渐渐打开了心门,开始接纳那些曾经喜爱却又不齿的东西,也学会了接纳最真实的自己。
可若连她也要离他而去,她不知道往后还有谁能来陪他。
“唐瑾…”
她替他委屈,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嗯,我在。”
耳边忽然响起那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姜芙感到颊边传来一阵温热,好似有人在替她拭泪。
她转头,终于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皎洁的月光下,他一身碧色的衣袍,眉目如画,眸光温润,倚坐在塌侧,好似仙人乘月而来,似是幻象。
他不是一个月后才会归来吗?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芙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嘟囔道:“我怕是想人想疯了吧。”
不料这幻象却不让她睡,攫起她的被子一把掀开,将她抱入怀中,“想谁想疯了?”
猛然被他抱住,姜芙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的唐瑾时,惊吓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散。
他碧色的袍子皱巴巴的,触手微凉,似乎是染了夜的寒气。头上的玉冠亦有些松散,想必是连夜赶路所致。
“你…”
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唐瑾抢先回答了她,“维扬那边泄洪的问题已经被控制住了。两日前我就将治洪之法交给了张大人,让他先赶过去了。”
姜芙听言沉默了。
治洪这种事情,自然是谁后赶到谁吃亏。
那治理的法子分明是他想的,可百姓最后感谢的,皇帝最后封赏的,指不定会是谁。
见她默不作声,似是知她所想,唐瑾揉了揉她的脑袋,佯怒道:“我媳妇儿都要跟人跑了,这点封赏谁还在乎。”
言罢,他啄了啄姜芙的脸颊,低声道:“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她知道唐瑾的“为难”二字说的是她为了他甘愿嫁给靖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