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宋霆越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还未入眠,故意拿手去轻抚她的朱唇,使坏似的问她可睡着了不曾。
顾锦棠身体僵得厉害,只能闭着眼假装睡觉,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做声,然而心脏却因为紧张跳动地快了些。
大掌顺着脖颈往下,停在她的心口处,宋霆越确定她在装睡,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明日本王过来,怕是就不能这么早睡,后日大抵还要起不来身。今日便容你睡个安生觉。”
因为这番话,顾锦棠越发不能安生,心跳的又快了些,良久后才逐渐平复下来,因为装睡太久没动,腿便有些发麻,只得无奈翻了个身,却是离他更近了,直至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入了眠。
次日晨间,顾锦棠醒来之际,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太阳于东南隅泛出金光,这会子宋霆越早在金銮殿上听朝臣的奏报了。
因昨夜宋霆越并未幸她,陈嬷嬷那厢自然就不会过来送那碗凉药,不过这也引起了她的疑窦。
然而这一整日里,顾锦棠都是精神不济的,用膳的时候更没什么胃口,皆是草草的用上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任何东□□有净手的时候格外认真,巴不得将手放在水里不要拿出来才好。
待宋霆越在太极宫里批完折子,外头的天色已麻麻黑了,幼帝目送他离宫后,按照太傅的吩咐又去拜见太后。
已经点上灯的屋子里,顾锦棠小口用着晚膳,却在偶然抬眸的时候撞见宋霆越推门进来的动作。
因被真定公主责难过,绿醅这会子并未同她在一张桌子上用膳,而是另设一张又小又矮的几子,盘腿坐在软垫上。
“去叫人添副碗筷来。”宋霆越平声吩咐身后的崔荣,并未冷着一张脸,心情似乎还算不错。
顾锦棠本就没什么胃口,这会子冷不丁地见了他,手上夹菜的动作愈发墨迹,只待到侍女送了碗筷进来,她才堪堪吃了两口。
想起昨日夜里他故意说与自己听的话,脑门直突突,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身上虽瘦,该有肉的地方却也不是没长。”宋霆越夹着菜,目光也没闲着,嘴里说出的话没什么顾忌。
这人当真是没脸没皮惯了的。顾锦棠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心中便有些不悦,偏陈嬷嬷瞧着宋霆越未曾幸她,今日巴巴叫人炖了虫草雄鸭汤,闻听王爷在她屋里用晚膳,自然让人送来此处。
宋霆越冷冷看那汤一眼,面色顿时便有些不好,沉声叫人撤下去。
他又何需喝这些东西。
对此,顾锦棠并未多想,只当他是不喜吃鸭肉。
入夜后,二人各自洗漱一番,宋霆越将人带到踏上,身体力行了昨日夜里有意说与顾锦棠听的话。
将近三更天1,外头夜已深了,万籁俱静,除却宋霆越推门离去的声音,却是连虫鸣声都没有。
顾锦棠怏怏地趴着,实在难动,面下的软枕上泪迹斑斑。绿醅端着热水进来瞧她,顾锦棠不让她进前,只叫她放下水出去。
次日,同刚来王府的第二日那般,若非还要解手,真是巴不得整个人都长在床上才好。
冬去春来,太阳至赤道回归北半球,白日的时间便越来越长,接近戌时一刻,天色才渐渐暗了下来。
这日,顾清远晚膳用的少,加之三月初一的殿试将近,故而这段时间顾清远格外用功温书,魏嘉恐他累坏了身体,特意命厨房做上一些滋补的小食,再由自己亲自去书房给他送过去,非要看着他吃下才肯罢休。
见妻子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顾清远又怎好拒绝,暂且放下手里泛黄的书本,端起汤碗喝一口碗里的汤羹,同魏嘉闲聊起来。
“不知三娘在庄上过得如何了。我有一同窗,是位品性端正、谦逊有礼的君子,家世亦是同我们家相当。去岁秋闱又中了解元2。他日三娘养好身子回到府上,若是识得了他,心中必定欢喜。”
魏嘉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替他揉肩,笑盈盈地附和他道:“三娘若知晓她的阿兄干起了媒人的活计,还不知会如何打趣你呢。”
话音落地,魏嘉原以为顾清远会跟着发笑,不料却久久未能听到他的回音,屋里霎时间陷入沉寂之中。
彼时的顾清远剑眉紧皱,眉头拧得跟个川字一样。说起三妹妹顾锦棠,又怎能令他不想起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顾锦姝呢。
也不知道这几个月她在北宫过得如何,是否受了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宫人们的怠慢和委屈呢?
“大郎是有心事吗?”魏嘉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与他四目相对,小心翼翼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