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她向来惜命,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自然不敢轻易见我。&rdo;
晏嘉乔皱了皱眉,&ldo;你不会小看她了吧,别看她是个女孩,但是她很强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十来年没在她手里讨着过好。&rdo;
沈天为的笑容没有散去,向二楼看了看,笑道:&ldo;果然角度不同,人的认知就不会相同。你们都不如她,所以才会觉得她强。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懦弱的胆小鬼罢了。&rdo;
晏嘉乔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沈天为瞟了他一眼,接着说道:&ldo;不过你说没讨着过好,也是认知偏差。她对你,已经很好了。&rdo;
晏嘉乔再压不住骄纵的脾气,在成年猛兽前跃跃欲试伸出幼爪,冷笑道:&ldo;平日里要是不提也就算了,一提到这里,我倒宁愿她对我不好。&rdo;
沈天为敛了笑意,意兴开始阑珊,眉目却没有太大的变化,&ldo;你种过花吗?&rdo;
晏嘉乔一听就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没进沈天为的耳朵,心下有气但不得已还是摇摇头,&ldo;没有。&rdo;
沈天为说道:&ldo;我到林源县之前,那里旱了一年,我每天都推着自行车下乡,跟那些农民一起种地。春种已经晚了,等雨错过了时节。雨不来,人工造雨也不成,旱到撒干冰都没有条件。等到最后,再不种就要绝收了。农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种,我也跟着一起种。&rdo;
&ldo;土地皲裂破开,往那些缝隙的边缘一摸,刀似的划手,像是一个个捕兽夹,我们就向那些夹子里撒种子。&rdo;
这些都是养尊处优的晏嘉乔听都没听过的,他忘了要生气,着迷地问道:&ldo;后来呢?&rdo;
沈天为淡淡说道:&ldo;我们都以为种子活不了了,结果一场小雨,刚湿了地皮,芽就冒出来了。到了那年秋天,禾谷跟往年比不了,但是好歹还没有颗粒无收,加上我批发了补偿款,那年农户还不算白忙一场。&rdo;
&ldo;我看着阳光下的禾穗,泛着温暖的光华,我就知道从死路走到生路是什么感觉了。那些禾穗是,我也是,林源县是我政途的第一关,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rdo;
&ldo;我见过一个本应该死了的人,因为另一个人一点点活过来的样子,我曾经只是好奇。可是那年在林源县秋收大会,我圆满完成了组织交给我的任务,在鲜花和掌声里,我忽然有一种欲望,我想要那个人,是因为我而想活下去。&rdo;
晏嘉乔咋舌,摇了摇头,&ldo;要是我就不会,负担太重了,我不想背负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我在意的人,比如我妈妈,连她自己都没办法承担的事情,托付给我更办不到了。&rdo;
沈天为垂眸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淡漠,&ldo;只有对于弱者是这样,对于我,是想要柔软的丝藤来攀附的。这是最为般配的结合,是这个圈子的体面,是证明我能力的绶带。&rdo;
晏嘉乔好奇,问道:&ldo;那要是它不来呢?&rdo;
沈天为缓缓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笑了,&ldo;那我就只能再杀它一次,让它再死一次,然后,再活过来。&rdo;
第41章归属
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刷过五套模拟卷后,池间才放下笔,准备休息一下。
他拿出被压在一摞书下面的手机,按亮了屏幕,顺手拿起邓福之前送进来的牛奶,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小口。
牛奶已经凉透了,池间垂眸点开短信对话框,绿色气泡的&ldo;新年快乐&rdo;下面是背景的一片雪白。不管看了几次都是这样,他把屏幕关掉,慢慢地将嘴里的液体含温了咽下去。
已经十几天过去了,节日的喜庆越发消散,可是晏嘉禾一直没有回来。
池间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起身将放在储物架上的书包拿下来。他蹲下身,拉开拉链,里面几本随身的参考书,他又翻了翻夹层,换洗的内衣都在。
明天就是集合去燕清大学冬令营的日子了,冬令营结束就开学,如果晏嘉禾再不回来,整个假期都见不到了。
池间凝视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颀长的腿弯折,兜里的手机有些硌。他隔着裤料碰了碰,想打个电话问问,咬咬唇终究还是收回手,把书包的拉链拉上。
池间起身走到窗边,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看向大门的方向。天色已晚,盘山道上一片昏暗,没有车灯的影子。
看了半晌,池间收回目光,将窗帘的遥控器放在一边,翻身上床。皎洁的月色洒进房里,照到他的侧脸笼罩着白皙的光芒,云海流淌,澄澈又温柔。
池间闭上了眼睛,他向来眠浅,没拉窗帘是在等,等有车灯晃上来,将他唤醒。
可惜叫醒他的是第二天刚刚蒙亮的天色,晏嘉禾还是没有回来。
池间沉默地吃过早饭,背着装行李的书包,被姜汲开车送到燕清大学门前集合。
雪白的校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池间从豪车上下来,告别姜汲,走近了校门,细细地看了看。正要换下一处,忽地听到有人招呼自己,池间回过头,发现是汪菱。
汪菱穿了件白色珊瑚绒的卫衣,在学校扎着的马尾辫放了下来,披在两侧肩上,发梢微卷,下面配着浅格纹的短裙和高筒靴,整个人像一个大白兔奶糖。衣服很漂亮,但是有些薄,她的鼻尖在冬日冻得有些淡红,显得更可爱了。
汪菱笑得十分甜美,她冲池间挥了挥手,喊道:&ldo;这边。&rdo;
她周围有几个人,池间走过去,汪菱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