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期望能够实现,傅家登顶,权力重洗,”程文怡笑了笑,“我希望一条晋升通畅的路,能在政坛替掉晏家,让我以女性的身份,至少做到副总理的位置。”
身为混血人种,程文怡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算哪国人,尤其是当血脉来自于两个意识形态敌对的国家,两个也许未来会开战的国家时。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选边站,她必须明确自己的信仰,思想和文化,并且坚定不移。否则,她无法在夹缝中生存。
因为晏嘉禾是华国人,所以程文怡选择了这里。既然她选择了这里,她就必须要在这里扎下根,最深的根,让谁也不能撼动。
她的父亲程向明没有做到的事,她要做到,但绝不是为了程家,而是为了自己。
“那我们算什么呢?”傅连庭问得有些泄气。
“你爱我,也有排在这之上的东西吧?我说过了,我们每个人都有。”程文怡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个事实让傅连庭沮丧到无言。
他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一事,“如果以后晏嘉禾要走呢?你记得的吧,她一直说过,还想带你一起走。”
程文怡淡淡笑了笑,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池间,说道:“其实我是不会离开的。”
第2章止疼药
陈谷离开了,一起走的还有一个排的兵,坐着越野车,气势凶狠矫劲。
晏嘉禾倚在车门前注视着他们下山,吹着冷风,望着盘山道上的灯带,半晌没动。
转过去的时候,陈谷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黑色的风衣支出纤瘦的轮廓,太远了,剩下的特征都模糊在了春夜里。
就像初见她,一身丧服,清冷沉默,那之中还有远超打闹的范围,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寒戾。
桀骜顽劣的孩子王,终于遇见比他更强的人了。
他只有想着那个时候的晏嘉禾,才能压下对现在的她的厌恶,陈谷闭上眼睛,眉间陷出深深的褶皱,这是生理性的厌恶。
他的父母都是军人世家,家里人包括母亲都对柔软的事物,女性化的东西不甚接受,没想到自己更严重,产生了生理性的反应。
他接受过心理疏导,然而收效甚微,就像巴浦洛夫的狗,人要切掉多少神经,大脑才能不再接收负面反馈呢?
他入主为先的把晏嘉禾当成了男孩子一整年,有了这个基础,对她才和对其他的女生不一样。
童年和少年她的发育都有些晚,他们还能在一起玩,可是六年不见,今夜他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陈谷从不落泪,他训练遇险,脱掉一身皮,都硬气到不吭声,只是面对长大了的晏嘉禾,他忽地有些湿了眼眶。
他不喜欢晏嘉乔,也不喜欢现在的晏嘉禾,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他喜欢的是当初被他自己当做男孩子的晏嘉禾。
一开始没有被纠正的偏差,造就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假象,注定破灭的美梦,其实从未存在过的幻觉。
而醒悟之后,他就一直都知道,此生已经过完了,不管他怎么求索,他永远也无法得到一个虚构的人,一个根本没出现在这世上的人。
陈谷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打得中就是天意,一命陪一命,背叛被原谅,差错被改写。打不中,也是天意,你是我所爱的幻相,我再寻求幻相的替身,我们在虚假中过此一生。
什么都可以,她想送什么人都可以,陈谷想,他接受关于她的一切,却唯独不能见她本人。
傅连庭把池间送回宝泉山的时候,正遇到陈谷的车队下山。
擦过去的时候,傅连庭和陈谷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
小时候在大院里也没少挨他的揍,傅连庭继续开着车,撇了撇嘴。
但愿晏嘉禾能扳回来,傅连庭这么想着。
可是当他到了山顶上,看到晏嘉禾倚在车前面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没底了。
“人我给你送回来了,”傅连庭扛着池间,说道:“他喝了强力安定,就是你给过文怡的那种。”
晏嘉禾看着睡着了的池间点了点头,宝泉山的人都已经恢复了行动自由,别墅的灯亮了起来,闸门开始收缩,让开了道路。
晏嘉禾没说什么,把车扔在门口,自己迈开腿,走进了主楼。
傅连庭无奈,所幸常年健身,力量还是有的,扛着池间跟着上了楼,照旧把他摔在卧室里。
拒绝了邓福的牛奶,傅连庭说道:“沈天为安排的时间,我也不知道陈谷会今天出来。只是这个小孩,我早说了让他离你远点,他不听能怪谁?你说是吧,嘉禾?”
太子爷如果心里没底,就会一直提醒幕僚。
晏嘉禾没吱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清楚。傅连庭这才放下心,开车回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