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池间迟疑地问道。
晏嘉禾抬起下颌,向书桌那里示意,淡淡说道:“你把桌子上的药吃了。”
这让池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问道:“什么药?”
“止疼药。”晏嘉禾慢慢说道。
池间松了一口气,温和地笑道:“没关系,这点伤一点也不疼的。”
他心里有隐秘的雀跃,她确实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晏嘉禾注视着他,声音极缓,“你一会儿可能会疼。”
这是什么意思?池间没有明白。
晏嘉禾闭了闭眼,又说道:“一会儿我让姜汲送你。”
“去哪儿?”池间轻声问道。
晏嘉禾缓缓道:“去陈谷家。”
电光火石之间,前因后果犹如飞针穿线。
晏嘉禾奇怪的命令,程文怡和傅连庭的反常,甚至昨夜陈谷有可能说了什么,池间全都明白了。
他后退了一步,惶然地注视着她,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总想帮助我,其实不必等到以后,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见他明白了,晏嘉禾不再犹豫,径直挑开,“池间,你不能怪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不是你成长得太慢,是我们比你强大太多,所以该顺从的时候,你应该顺从。”
池间仍旧望着她,像是枪口挑起来滴血的兔子,眼神里蓄满了痛苦,无声的哀叫内卷着,发不出一音。
晏嘉禾顿了顿,心底有细微的疼痛,她对他也并不是全然冷酷,但是结果对她更重要。
“我曾经要你等,等的就是陈谷,我一早做好了今日的安排。你问过我若是命不取决于自己又取决于谁,至少今天,我的命取决于你。”
动情之后利诱,晏嘉禾接着说道:“如果你同意,你欠我的钱不必还,你母亲的医疗费也不必还了。你毕业以后如果还想到我的公司,我给你最好的岗位,如果不想了,想去哪个公司我给你安排。”
池间闭上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些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可是池间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他自然可以守住他的底线,如果跑不掉,他还可以自戕,绝不会甘心受辱。
可是他不去,或许晏嘉禾就会有危险。
哪有什么撕心裂肺痛苦犹豫,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有危险,池间就甘愿向命运束手而降。
池间低声说道:“你不会明白的,我可以去,但是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晏嘉禾松了口气,转了转兜里的打火机,说道:“你问。”
“陈谷为什么会认识我?”池间问道。
晏嘉禾说道:“不是他要的你。你和他喜欢的人很像,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你是替他去的。”
“是吗?”池间又问道:“那个人是谁?”
晏嘉禾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池间绝非掌中物,她不能让晏嘉乔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池间扯动嘴角,笑容破碎,“好。那我不想姜汲送我,你可以送我吗?”
晏嘉禾靠在窗前未动,目光薄凉,摇了摇头,“不能,我们送人,没有亲自送的,传出去难听。”
池间闻言,神色因为极大的痛苦,甚至显出一种凄艳,声音也被逼得越发柔淡,“那我从陈谷那里出来,还可以回到你身边吗?”
晏嘉禾静静地注视着他,“也不能,我不用别人用过的。”
说到这里,晏嘉禾想,他的身体太弱了,应该给他提个醒,“其实陈谷性格暴戾,你能不能不伤身体的出来都不一定。我会另外找一个地方,让你安心休养的。”
一连四个问题,全是否定答案。
既然她明知陈谷是这样的人,还决定将自己送过去,或许那个他真正想问的,那个充满希冀的问题也不必再问了。
因为即便问了,答案也是否定的吧。
池间闭上眼睛,倏忽笑了,“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