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兄没有出声。
他只好一直躬着身。
这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温和了。
妻弟只是一脚踹晕了他,这个?妻兄能直接把他打?死。
他其实有点怕这妻兄。
一开始就怕。
哪怕他从来瞧着都神清气朗,又常带笑。
终于有人开口?了。
是妻子的二兄。
“你对她究竟有什么不满?”
他知道他指的是妻子。
沉吟了一会儿,他道:“并?非是她有什么不好,一切的根由在于我不配。”
只要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便很好讲。
“君家门第高贵,肯将?女儿下降,是我严氏之无上荣耀。但是我们?并?不配。”
“我的家族早已没落,我母亲并?非世家贵女,长嫂甚至出身商家,我仗着父母兄嫂的宠溺,生无大志,一生所求不过是将?时光任意虚度,我不知道我自何?处得来的福运,竟然可以娶到一位……公主。”
“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
“我确实感?恩戴德。”
“可是我家实在是委屈了公主,不是吗?我的父亲浅薄无能,母亲短视谄媚,长嫂更加不堪,出身低微,不知世家教养为何?物……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有的只是他们?。”
他将?身子站得笔直,“我与表妹并?无私情,只是不忍见她殒身,当时只是过失……是我一人之过,任杀任剐,我不敢有怨,只求祸不及家人。”
“你倒是有风骨。”对面的人如此说了一句。
他并?不言语,只等待自己将?有的处置。
“二兄说的对,我确实是丢尽了家里的脸。”屏风后传出一道极低的声音。
他顿时像遭了雷霆。
数载的夫妻,他不至于连自己妻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
果然,妻子熟悉的脸从屏风后慢慢转出。
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很平静,不见波澜。
在他面前,她最多的是佯嗔薄喜。
他看见她的身子在轻轻地抖,她张口?:
“兄弟们?说的很对,我太娇纵,以至于连累了家族的名声,叫人以为我家有暴戾恣睢之风,做得出草菅人命的事……”
“我知道,我们?的婚事,你有诸多不愿……是我委屈了你,才叫你有这样多的怨气……”
“你眼里,我是无德之人,你是无福之人……”
她轻轻地点头。
“很对。”
“既然如此,严郎,我们?就此分手吧。”
“我的东西,自有我的家人代?我取回。”
“至于樱莺,她是我的女儿,跟着我好些,将?来也?有好前程……”
“就这样吧。”
她没有哭,只是红了眼睛,手掌掩住口?鼻,稍稍仰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