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谢兰臣刚刚对尤丹的态度,这话听起来并不怎么可信。
方才尤丹唱歌时,魏姝确实动过想把人讨来的念头,但这念头也不过只有一瞬而已。
早在复婚后,魏姝身边的伶人,不论男女,全都被她遣散了个干净,反倒是谢兰臣,魏姝身边的嬷嬷都已经和她说过好几回了,谢兰臣每次和福王议事,都会召许多舞姬作陪。
只许他和舞姬厮混,自己多注意了一下尤丹,就碍他的眼了?
魏姝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倒是听说王爷在这府里有几个中意的舞姬,明天我们就要走了,王爷如果不好开口,我替你向二叔讨来。”
谢兰臣眼神无辜:“公主可是冤枉我了,复婚后,我一直谨守为驸马该有的德行,从不拈花惹草,哪里来的其他中意之人?”
魏姝嗤了一声:“也就话说得好听罢了。”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眼看就要在席上吵起来,福王急忙出声劝和道:“确实没有,我可以为嘉王作证。我们每次召舞姬作陪,都是我喜欢热闹,嘉王连看都不看的。”
福王说的是事实,但语气却带着一丝心虚,毕竟那些舞姬都是他招徕的。
魏姝却丝毫没给自己二叔面子,冷笑一声,直接起身离席道:“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厅。
任谁都看出她是置气而去,席上顿时有些尴尬。
谢兰臣抱着昭儿也随后起身,对福王告了句罪:“我去照看公主,也先行告退了。”
两个主角先后离场,送别宴自然也无法再继续下去,魏婧和徐子期也各自找了借口离开。一时间,热热闹闹的花厅只剩下福王一家子。
福王瞪着门口叹气道:“我还以为崇宁复婚后收敛了性子,却原来还是这样,生起气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魏姝离开时的那声冷笑,明显是冲他的,这是怨他带坏了嘉王呢。
福王妃埋怨福王道:“你也是,还是做长辈的呢,明知道他们小夫妻才复婚不久,你就给嘉王张罗这些舞姬伶人,也不怪崇宁会生气。我看他们这些天也正闹别扭,都没住在一起,你还偏挑这时候拱火。
“依我说,你也到了该保养身体的年纪,便把那些伶人都遣散了,省得一个个不安分,勾得家里的孩子们也心思不宁。”
福王妃意有所指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福王世子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福王自知理亏,被老妻数落埋怨倒不觉得生气,只气尤丹不识好歹,搅和了今晚的宴席,对家中的其他伶人不免也生出些迁怒,便应了福王妃所说,叫来管家,连夜把人都打发出了府。
福王与人结交的原则一向是,能不得罪便绝不主动得罪,能交好便一定要主动交好。当谢兰臣只身从水匪手中逃脱,福王便认定他绝非池中物,有了要交好的心思。
是以两人每次一起议事,他会故意多请几个舞姬作陪,毕竟哪个男人不爱好颜色的,尤其嘉王还正年轻气盛。
可谁知谢兰臣还真是个例外,谢兰臣对舞姬兴致缺缺,反倒因此得罪了魏姝。
福王再次叹气道:“这算什么事!”
世子妃从旁宽慰道:“父亲母亲也不用太担心,依儿媳看,崇宁公主这次和嘉王吵架,也未必是件坏事。
“他们二人之间明显早有矛盾,却一直僵持着不曾说开。夫妻间不怕吵架,最怕这样冷着什么也不肯说,我看他们两个也都有和好的意思,指不定借着这次机会,两人趁机把话说开,和好了,也就不会计较这件事了。”
福王府后院,魏姝的住处。
如世子妃所说,魏姝在席上吵架,确实存了几分故意,也有意趁这次吵架,同谢兰臣彻底把话说开。
不论两人当初为什么复婚,眼下也已经复婚,她人也已经在去往西北的路上,无法回头。
总是这么和谢兰臣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谢兰臣承认确实是在故意戏耍她,两人彻底闹翻。但她有钱,有先帝遗孤的身份,又能帮西北造车船,便是真闹翻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完全任人宰割的地步……
魏姝独自在屋内出神,很快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谢兰臣走了进来。
魏姝本就是在等他,见到人,便率先开口道:“刚才我在席上说的并不是气话,虽然驸马不准纳妾,但王爷可以不必遵守,这是我亏欠王爷的。”
谢兰臣挑眉:“公主何出此言?”
魏姝垂下眼,顿了一下才道:“之前我说对王爷一见钟情,其实骗了王爷,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王爷相信昭儿的身世,好同意复婚。虽然当时是形势所迫,我实在想不到其他能保护昭儿的办法,但到底是欺骗。”
“我也想过告诉王爷实情,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到经过水匪一事,我才后知后觉,王爷如此聪慧,怕是一早就看出来了。”
魏姝苦笑道,“说起来显得矫情,这些时日,我既为王爷没有真被我骗过,松了口气,内疚稍减,但又担忧王爷看破一切却不拆穿我,是要把我当玩物一般戏耍报复。”
比起被人拆穿,主动坦白会显得更诚恳。
魏姝主动认错,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
“原来这段时间,公主是在为这个闹别扭。”谢兰臣波澜不惊的神色,已经说明他确实早就知道魏姝在骗他,他也坦诚道,“我确实早有所察觉,公主并没有自己形容的那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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