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
又翻了个身。
牙关后知后觉地开始颤抖。
咬了左手换右手,又开始咬被角,怎么用力都填不满心里的空虚和惶恐。
奶奶临死前交代她不要再执着这件事。
她把所有积蓄交给她,要她放下,要她毫无负担地去奔赴自己的未来。
她说:“循循,你爸的事,都是命。以后这世上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可得好好的。”
五分钟濒死般的急性惊恐发作后,林循松开被咬出血的手指,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发着抖坐起来,去翻汤欢搁在**、没有带走的包。
果然翻到了那个药盒,里面有八片药。
——如果一口气吃下去的话,会好点吗?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哆哆嗦嗦打开药盒。
可却在将那些药片倒进嘴里的前一秒,又顿住。
她哭得难受,双腿也没力气,踉踉跄跄捧着那些药片去了洗手间。
将它们冲进了马桶里。
不能食言。
她跟他保证过的。
林循光着脚踩在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沈郁打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
他的声音跨越距离传进她耳朵:“晚宴结束没?喝酒了?”
“喝了一点,不多,”林循咬着唇,转身靠在洗漱台上,手指轻轻扣着大理石台面锋利的边缘,声音哑哑地跟他撒娇:“好想你。”
他的声音断了几秒。
林循以为是信号不好,看了眼手机,却听到他问:“怎么了吗?”
林循抿着唇没说话。
心想原来掩饰得再好,也会露出端倪。
过了很久,她清清浅浅地笑道:“没,就是感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预料。”
他的声音夹杂在风里,像是在某处穿行。
“比如呢?”
“比如,”林循闭了闭眼,一鼓作气道,“比如你。”
“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我太痛苦了,疯掉了,所以自己想象出来的?”
凉气顺着脚底窜到头皮。
“沈郁,我总觉得我这个人好像一贯运气不好,又很抓马,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我有点不敢相信,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或者说,暂时喜欢我,以后保不准哪天就不喜欢了?”
他的呼吸沉沉的。
林循却没让他打断她,急切地把自己扒开来,把最偏激的一面展现给他。
“是,我们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互相喜欢已经很难得了。但我……但我好想要你……永远永远喜欢我,永远爱我,不要发生什么意外,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我再也不想要一个人,我会活不下去的。”
这话说的,像那种分手后就要死要活的极端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