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林循呼吸一停。
她蓦地低下头,视线错开他漆黑的眼:“嗯,好了。”
……
高中时候,因着对自己的劝诫,被她可以忽略的那些互动、回忆顷刻涌上来。
林循低下头伸手一下一下地摩梭着那发带上的两个字。
忽然咬着唇问他:“那你当时为什么没反着戴?不是觉得很中二么?”
沈郁亦回忆起十七岁的他。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那个中午,开始在意她的。
也可能是更早。
或许是在她见证了他无数次狼狈,却毫不在意地说“同学,你的肉戳到我了,下次注意点”的时候。
没有丝毫怜悯、同情、讨好、区别对待。
又或许是他每天对着精致却难以入口的餐盘满心绝望的时候,听她惬意又认命地在后桌啃着卖剩的鸡骨头的时候。
他听过程孟问她:“循循,你怎么又吃这个?好吃么?”
她淡淡地回答:“不好吃,但都是肉,有营养的,我还得长身体呢。”
好像从那之后,他没有再浪费那些食物。
哪怕用手去抓,也一口一口吃掉了。
十年后,早已能将自己的狼狈藏得天衣无缝的沈郁勾了勾唇角,伸手摸摸姑娘的头发:“不知道。也许是那时候的我,真的需要这么中二的两个字。”
要学着她,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什么样残忍的命运,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行色匆匆,锋芒毕露。
必胜。
如果不那样的话,十七岁的他或许熬不过那么漫长的、令人绝望的黑夜。
林循双眼里蕴满了眼泪。
她抖着手继续看盒子里的东西。
有她临走前给他的那张写了微信号的便签,字迹早就模糊得不成样子。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十八岁的少年,痛苦地、迷茫地、不甘心地一次次伸手企图摸出纸上的字。
那张便签底下,还有一张她高三时候写下的梦想学校的卡片——“南漓电影学院,林循”。
一直贴在她桌角,但是她走的那天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也没揭下来。
原来,竟然被他收起来了。
林循伸手擦掉满眼的泪,抖着嗓子问他:“那你呢,沈郁,你怎么没写梦想学校?”
“你忘了?”
沈郁笑得温和:“那年没有盲人卷。”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没写那个卡片。
因为知道写了也没用。
很碰巧的是,那天上完音乐课,偶然在楼梯拐角听到几个人在议论这件事。
是几个女生。
听声音,还有人在之前跟他表过白。
“沈少爷好可怜,不能高考,他眼睛这样,以后能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