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贵见儿子的表情缓和一些,心里松了口气,每个月二十块钱够干什么,这个时候斤斤计较让长子寒心,才叫得不偿失呢。
不得不说王福贵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听了他的话,王大柱的心里确实舒服很多,可他也没错过后妈和王幺宝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渝。
果然隔了点血缘,就不是亲的。
王大柱忽然有些后悔,他想到了被弟弟拼命维护着的妹,要是他履行了对母亲的承诺,现在被弟弟妹妹那样维护的人,是不是自己呢?
只可惜,人已经得罪透了,他这个大哥,他们再也不会认了。
那天以后,吕妮总是跟从前一样,每天在院子里带着孩子溜圈玩耍,或是清洗自己一家人的衣物。
她不主动跟别人聊天,但别人来找她聊,她也能正常的聊两句。
一时间门大伙儿摸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王大柱和丁有粮的事。
光看吕妮的脸色,应该是不知情的,因为这些日子她的气色越来越好,心宽体胖,整个人又丰腴了一圈,不像从前,眉眼间门总带着些许愁意。
大伙儿好奇,却也不敢问,要是问出口,吕妮受不了跟王大柱离婚,到时候王大柱想不开出点事,那真是造孽了。
“小齐媳妇。”
这天郁绒绒正准备去百货商店囤点零嘴,顺便看看有没有新来的漂亮衣服和鞋子,就被吕妮拦住。
“你这是准备去百货商店吗?”
大儿子陪着丈夫睡觉,吕妮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儿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啊。”
郁绒绒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挺好奇吕妮到底知不知情。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想买条丝巾,你的眼光好,咱们院里就数你的打扮最漂亮。”
第一次主动找不算熟的邻居聊天,吕妮有点羞赧,这一次找上郁绒绒,不是别人要求的。
“当然好啊。”
龙喜欢听别人夸她。
“你叫我小郁或者绒绒都成。”
郁绒绒有点好奇,大家都说王大柱对自己这个媳妇很抠门,吕妮嫁过来那么多年,身上穿来穿去,都是当年嫁人时带的几身衣裳,虽然这在这个时代才是常态,可对比王幺宝隔差五就有新衣服上身,就显得吕妮有些寒酸了。
平日里也只见她跟着邻居们买点家用,花钱也都算计着来,丝巾这样时髦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听她提出要买。
“我样貌普通,也不知道戴上丝巾会不会好看,最近胖了些,脖子都变粗了,系上丝巾不知道会不会显脖子短……”
一路上,吕妮絮絮叨叨的,精神有些亢奋,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她。
似乎感受到郁绒绒的打量,她停顿片刻,毫不隐瞒的说道。
“其实我都知道。”
从她回来前就知道。
虽然她在院子里没有刻意的和人交好,同样的,她也从来不与人交恶,又因为性子敦厚老实的缘故,总有一两个心善的小媳妇怕她受蒙骗,悄悄来她娘家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其实一开始我觉得很恶心,想过离婚。”
哪个女人受的了自己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上床啊,对象还是丁有粮这么恶心的男人。
再加上吕妮之前在王家过得并不好,所以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门,她想到了离婚。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没离,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吕妮连娘家人都不愿意倾诉,却愿意和一点都不熟的郁绒绒讲,或许是因为她从郁绒绒身上,看到了一个自由的影子。
她活得那么随心所欲,想发疯就发疯,从不在意外界的眼光。
而且吕妮也知道,虽然郁绒绒总是和院子里最八卦的那群老太太凑在一块,可她总是听,鲜少开口讲。
至今为止从郁绒绒嘴里暴露出来的八卦,只有她爸收一万块彩礼这一桩事。
所以讲给郁绒绒听,她很放心,知道这些话不会通过她的嘴巴,传得到处都是。
“离了王大柱,我会觉得痛快,但这种痛快是短暂的。”
这个世道太艰难,尤其对她这种没有工作的女人而言,她怎么养活自己的两个儿子?就算把儿子丢给王大柱,她又怎么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