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闺女在机械厂后勤做出纳员,咱们这一片基本上都是机械厂的员工吧?我和孩子他爸也是,大家住一个院子,又是一个厂的革命战友,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两个小年轻。”
马春芬岔开话题,在看到大家听她说郁招招是后勤出纳员顿时放光的眼神时,心情又舒坦了。
后勤那可是肥差,掌管着全场几千员工的劳保品发放,里面的油水超乎想象,要是能和郁招招搞好关系,没准还能从她手中拿到一些不用票的瑕疵品。
大家看待郁招招的眼神顿时就变了,齐屿媳妇的姐姐可比她有出息,正经工人不说,还是后勤坐办公室的体面人。
不像郁绒绒,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吃饱喝足就瞎晃悠,作为一个女人,饭也不烧,一天三顿吃现成的,衣服也不洗,贴身的小衣都是她男人亲手搓洗的。
口袋里从来不缺吃,不缺钱,男人领着那么高的工资,都让她一个人嚯嚯干净,隔三差五去供销社百货商店,大包小包往家里搬……
淦!这样的日子怎么不是他们在过!
他们艰苦奋斗的思想不能被郁绒绒这种游手好闲的人生腐蚀,真正的好女人,就该是她姐这样的。
有体面的工作,有底气,不用依靠男人也能将日子过好。
不像郁绒绒,等哪天齐屿不愿意纵着她了,她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
大伙儿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就看着郁绒绒跟没事人一样磕完手里最后一颗瓜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拆开一颗放嘴里,心态顿时崩了。
她那俩口袋的零嘴,怎么就掏不完呢!
齐屿到底给了她多少钱票,让她买了多少零嘴!
“你家这大闺女真出息,我一看这闺女就喜欢,小模样长得真好,看着就大大方方的,是个爽利人,不像……唉,总之啊,你家这俩闺女不一样。”
王李氏看了看郁招招,又看了看郁绒绒,意有所指的说道。
因为之前郁绒绒的几次发疯,王李氏平日里并不敢直白的招惹她,顶多背着人说几句酸话,可今天不一样,因为郁绒绒的亲爹后妈在场。
之前郁绒绒都说了,因为她爸开口就要一万块彩礼钱的缘故,她和齐屿都在努力攒着。
虽说她平日花钱大手大脚,大家压根没看到她为钱攒做出的努力,可至少态度摆在这儿,王李氏理所当然觉得郁绒绒再厉害,心里还有她亲爸,在她老子面前,也只是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她不信,今天当着郁建国和马春芬的面,郁绒绒还敢犯病。
最好就是趁这个时候,让她老子好好收拾收拾她,以报之前的仇恨。
一听王李氏这话,马春芬自觉找到战友了,看来她这个继女在新的环境里混的并不算好,得罪了院子里的老人。
“是啊,小姑娘能进后勤真了不起,你家这大女婿也不一般吧,小伙子看起来真精神。”
二大妈岔开话题,对于郁绒绒的精神状态,她并不像王李氏想的那么乐观。
当然,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二大妈还没有和郁绒绒有过直面的冲突,她不像王李氏那么嫉恨这姑娘,所以也不愿意冒险招惹她。
说着,二大妈还觑了郁绒绒一眼。
对方嚼着奶糖乐呵呵的,亲爸过来也不说迎接一下,招呼他们进屋坐会儿,给端杯水,拿点糕饼水果。
她就蹲在花坛沿上,抽空还将一只西瓜虫吓成团,揪起来丢进菜圃里。
二大妈自问,现在她这状态,看起来正常吗?
“大姐你可真有眼光,不是我吹嘘,我家这大女婿我真是爱重极了,家世好,模样好,工作好,以前只是听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但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毕竟姑娘如珠似宝的养大,到头来被人连盆带花捧走,这心里该有多难受啊,可看着我大女婿,我顿时就明白老话还是对着,他这样的人品,我这女儿嫁给他,后半辈子就是享不完的福啊。”
夸起齐临,马春芬那是滔滔不绝。
她这话也挺有意思,齐临可不是她第一个女婿,论起来,齐屿和郁绒绒结婚在前,这俩人结婚在后,可她口口声声看到齐临才知道什么叫好女婿,那不就是在暗讽齐屿这个女婿做事不周到,不讨丈母娘欢心呗。
她这话确实引起了院里人的深思。
郁招招的工作在大伙儿看来已经十分体面了,郁家这个大女婿的条件到底好到什么地步,才让丈母娘都流露出一副巴结的姿态。
齐屿和齐临是堂兄弟,这是不是说明,齐屿他爸或许也不一般?
齐临并不喜欢被人当大熊猫围观,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虽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多数是欣赏和好奇。
这种院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看看现在这座因为搬进十几家住户,被拆割划分的七零八落的格局,原本的花坛被改成一块块菜地,为了多拿多占,不少人家门口的空地都搭起了简易的棚屋,一块块好像牛皮癣一样,废品堆积在棚屋旁,好几家的痰盂晾晒在外头,只等天黑往里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