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天衡帝拱手:“皇上,微臣家中突逢变故,请皇上恩准微臣先一步告退。”
官员在朝堂上提前告退这事并非没有先例。
比如内急、或是身体不舒服、不停咳嗽等情况,官员都可借故离去。只不过除非憋得实在难受,大部分大臣不会站出来,毕竟经常半途告退会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这会儿苏和宜跟张士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不阻止,恐怕就必须得跟对方做亲家了。两人都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儿女做了越矩的行为,即便再厌恶对方,也得结亲。
天衡帝知道两人为何这么心急火燎的,也没为难他们,摆了摆手:“准了。”
两人忙不迭地退出了朝堂,慌慌张张地出了太极殿,出了宫找到了自家的马车:“赶紧回府。”
先找儿子女儿身边伺候的人。他们这乔装打扮出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有人打掩护,他们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必定清楚。
苏姑娘和张公子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两人羞答答地在朱雀大街碰了头,但装的都是穷逼人设,所以自然也就“舍不得”去酒楼喝茶,只能站在街道边。
可一对年轻男女,哪怕是元宵灯会还没过去,可这大白天的,到底有点打眼,而且干站着也挺无聊。
张公子情意绵绵地看着苏姑娘:“蓝儿,咱们去通河边走走吧。我一直想跟你一道去通河边放花灯,奈何晚上接了随老爷家的差事,要在他家帮忙给花灯题字作画,晚上恐无时间陪你,委屈你了。”
苏姑娘晚上也没时间啊。
即便要逛灯会,她一个未出嫁又没订婚的姑娘家也只能跟父母姐妹一起出来玩,身边还跟着一群下人。
大雍民风开放,若是定了亲,倒是可以与未婚夫携手同游灯会。
但她跟张公子这关系可不是能搬到台面上的。
于是她温温柔柔一笑:“玉郎辛苦了,你的难处蓝儿明白。蓝儿晚上也要卖花,元宵灯会,游人多,客人出手大方,一日能抵过平常的十日的生意,咱们白天同游通河也是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颇为感动的样子。
但也没一个人提晚上可以做完了
工再见面。
二人笑盈盈地去了通河边。
因为昨晚灯会的缘故,很多人熬了夜,这会儿都还在睡觉,所以通河边上颇为冷清,河面上还残留着少许被石头或树枝等物挡住的花灯。
花灯里的灯早灭了,花灯很多也被水打湿,看起来残破不堪,再无昨晚的光鲜漂亮。
但这丝毫没影响二人的好心情。
张公子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苏姑娘,正欲开口,似是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眼神往她背后看去。
苏姑娘见了,下意识地也回过了头往背后望去。
却见背后的街道上空落落的,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完全没什么特别的。
她回头:“你刚才……这,送我的吗?”
张公子双手捧着一个比碗口略小一些的花灯。
这花灯比河面上漂浮的小了不止一倍,但做得颇为精巧,花瓣栩栩如生,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但每一面花瓣上都细细描绘着一个云鬓美人,或低头轻嗅鲜花,或仰望天上明月,又或是仅仅露出一个简简单单的侧脸。
这花瓣总共有八片,但每一片上的女子姿态都不一样,妆容也有所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五官和眉眼。
只要仔细一看,都能分辨得出来,这是同一个女子。
苏姑娘认出了上面的人,激动地捂住了嘴巴,惊喜地望着张公子:“这是画的我?”
“不像吗?那我还得好好提高画艺。”张公子含笑道。
苏姑娘立即摇头:“不,很像很像。”
尤其是眉宇间的那抹神态,惟妙惟肖,比之家里请的画师都还画得好。
张公子笑道:“你喜欢就好。抱歉,昨晚没能陪你放花灯,现在补上吧。花灯里的蜡烛是我特意向随老爷要的一截石蜡,能燃烧近十个时辰,待得天黑,咱们这盏花灯都不会灭。”
“玉郎有心了。”苏姑娘轻轻抚摸着花灯上自家的侧颜,爱不释手,“玉郎,我舍不得将花灯放了,能让我一直留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