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叫他烦忧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事情,刚刚严凝在一旁胡言乱语,可都是被听到了。
“小姐,你不要放在心上,三姑娘她不识好歹。”
严韫拿了公文便离开了,北苑这边就剩下沈辞宁一个人,她静坐在旁边,没有看账目,白玉般无暇的侧脸,纯澈的眼底有散不开的忧愁。
“她和姐姐走得近,不喜欢我是正常的。”就算没有那件事情,也改变不了严凝不喜欢沈辞宁。
两人的性子截然相仿,严凝跟沈湘宁的性格相若,自然就走得更近了。
有一次严凝来沈家找严韫,跟沈湘宁打了照面,两人的关系从那回便亲厚起来,沈湘宁更擅长与人交际,对比之下,沈辞宁的沉默寡言就显得笨口拙舌。
严凝隔三差五,便上沈家来,辞宁常常能够听到两人的欢声笑语。
她们共同邀约一道去做什么,谁家的铺子又出了新的首饰或者衣裙,值得前去看看。
对比之下,沈辞宁低头看看她做了一半的衣裙,再环顾四周,这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丁点活气。
她不能够出门,没有闺中密友,衣裙多数是自己做的,钗环总戴几支,是经过她打磨的。
广陵的路她自小到达没有走过几次,街市甚至分不清楚,没有人牵引的话,沈辞宁会迷失在大街上。
她并不是笨,也不是记性不好,广陵作为都城,还是太大了,她出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没事。”
少女低喃,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日的事情,严韫没有回来,除却要过去正厅用晚膳的时辰,她便一直在北苑不曾出门。
第三日,沈辞宁特地起了一个赶早过去给董氏请安,刚出院子没有走多久在廊庑下面见到了严谨,他似乎站在这里很久了。
辞宁快步走近,“出什么事情了吗?”
严谨一噎,“”不怎么好开口。
对上沈辞宁关怀的眼神,他磨蹭了半天,“嫂子。”半天了,未曾说出一句所有然。
“怎么了?”
严谨真不好说,他一夜没有睡好,此番前来是想为昨日辞宁听到的事情跟她解释一番,乍然见她风轻云淡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时之间有些后悔他的鲁莽,不应该在没有酝酿好前言,一早便过来在这里等着。
“嗯?”少女的声音温软。
严谨伸手挠了挠头,“没有别的事情,就是不小心绕路走到这边来了,见到廊下池水中的红鱼,一时之间看住了眼睛。”
严家的院子,分四方而居住,北苑是严韫的院子,南苑是董氏的地方,东西两苑是留给两兄妹的。
绕路绕到这边的理由并没有信服力。
沈辞宁多思,她听出来了不对劲,并未拆穿严谨蹩脚的话,顺着他讲道,“红鱼的确好看。”
严谨连忙说是,“好看。”
早膳就只有董氏和严谨在用,过后,董氏问起辞宁看账目的事情,“能看懂吗?”
辞宁点头,“回婆母的话,能的,并没有太过于生涩的地方。”
严家就那么几个人,几处院落,除了严韫娶妻之外,旁的苑落就住着一个人,账目很清晰,并不冗杂,后厨的账目稍微复杂些,细细捋下来,却也不难。
“嗯,能看懂就好。”
董氏回去后细想了一番,就怕沈辞宁不能够接手。管家的梁子若是都挑不起来,如何能够帮衬严韫那一头,眼下看还是可以的。
她虽然没有学过管账,还能看明白,比董氏昨日预想过的结果好太多了。
严韫的仕途正在步步高升,日后少不了朝官之间的应酬往来,他的正妻必须要做得很好,不给他添乱是最基本的,重要的是中馈必须要掌得稳妥。
这也是董氏新婚第二日便把账目给沈辞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