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忽明忽暗的夜星悬于浩渺苍穹,淡淡的月光洒下一地朦胧的白光,稀疏坐落在山脚的茅草屋,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灯火,如同指引塞外游子归家的长明灯。
两人摸黑走了一阵,来到一处茅草庭院门前,纸糊的两盏灯笼早早亮起,挂在大门两侧随风摇曳。
李氏坐在八仙桌旁,一边在煤油灯下绣针线活儿,一边时不时朝门外张望着。甫一瞧见两人走了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道:“回来啦!”
许婉拉着沈辞玉的手,瞧见黑黢黢的庭院安静不已,只点了一盏桐花烛台煤油灯,被油浸泡了的白色软棉絮一圈圈坨在一处,偶有飞蛾向往光明绕着烛火起舞,曝出噼啪的灯火星子。
“娘,让您久等了。路上遇到些事便耽搁了。”
许婉一边摘下背篓递给李氏,一边与她叙说路上发生的奇事,只听得李氏一阵心怕,握着儿媳妇的手上下查看,满心满眼皆是抑制不住的心疼,生怕儿媳受了欺负被打伤了。
“娘,我没事,皮肉厚实着呢,再说,”许婉回头瞧了眼立在身后的沈辞玉,“再不济,还有三郎保护我呢!”
听闻此话的沈辞玉,明显愣怔一瞬,顿在风中任凭额前的碎发被风缭乱。
“那也不行,婉娘,听娘的一句劝,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咱们能躲多远躲多远,不要伤到了自己个儿,得不偿失了。”
望着李氏佝偻的身躯,软弱的老妇人一直这般隐忍才活到了今日,这番话是好意,她不想拂却,反握住李氏干枯的大手点了点头:“娘,我答应你再也不冲动,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好吗?”
“哎,这就对喽。”李氏听闻喜笑颜开,转身去往小厨房,打开木制大锅盖,取出热在里面的黄乎乎的玉米面贴饼子。
三人坐在低矮石桌前,各自的青花瓷碗了倒了滚烫的热水,就着热乎乎金灿灿的香甜玉米饼子,倒也吃出另外一番美好的滋味。
饭间许婉随口问道:“娘,今日交代你买的母鸡可是买了?”
李氏放下喝水的瓷碗,对她道:“放心吧,都买了,在西屋放着呢现在都安静地睡着了。另外我瞧见调味料等寻常物什见了底,也一并买了回来。另外多买了五十斤粉面。”
“哎呀,还是娘想的周到。”许婉欣喜出声,正懊恼忘记叮嘱娘买面粉,这下齐全了。她心里有个计划,如此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便打算趁着晚上做些白菜包子吃食,明早拿到集市上贩卖赚取些日常开支。
正思索间,手中蓦然塞入一块玉石,触手温凉手感极佳,她垂眸瞧去只觉得此玉通透青绿,似在哪里瞧见过,直到分辨玉上巧夺天工的精美游龙戏凤雕纹时,才认出这便是晌午沈辞玉拿出让当掉的那块。
不待她疑惑询问,李氏便道:“这玉石乃是老爷的传家宝,是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当不得,不过你放心,我瞧着那摔了的簪子玉质极好,丢了可惜,便以低价卖给了村西头的玉石铺子,卖了整整十两,也不少呢,说是还能打磨了做成对耳饰。”
原来是卖了那玉簪,她还疑惑怎的买下这些面粉寻常物什,抬眸迎上李氏慈爱的目光:“有劳娘了,玉佩儿媳一定会收好的。”
李氏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年轻精壮小伙推车远远行了进来,甫一进门便喊道:“这是沈家娘子的家罢?俺爹腿脚不好,夜里太黑,你要的白菜我替俺爹给您送来了。”
原来此人便是王伯的儿子王大,外形粗犷,老实本分勤快孝顺,是个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许婉连忙招呼道:“那便多谢王大哥了。”
王大是个实在人,约莫瞧着这一家老小个个柔弱,把一车白菜卸下了硬是不肯离去,坚持把白菜吭哧吭哧搬到了厨房才作罢,言语间满是感谢,说要不是许婉他们这菜还得拉到集市上,等上一天甚至两天才能卖掉,卖不掉只能亏损了。
听到集市时,许婉来了兴致,便厚着脸皮留下王大,找了些纸笔想让他把去往集市的路线画下来。
王大干惯了农活,头一回握着精美的狼毫墨笔,黑黢黢的脸上忍不住嘿嘿直笑:“俺是个粗人,不识得字儿,娘子别嫌弃就好。”
说完神情极其认真,画出了七扭八拐的路线,又用图案贴心得标示了哪里是难走的崎岖小路,哪处是险峻易滑的陡峭山崖,无一不用心细心。
动笔间许婉连忙又给倒了碗水,谢了又谢出门目送着王大远去。
后又询问小妹可否吃食,听到李氏说她提前吃完饼子早已睡下,这才安了心。
直播间此时也已到了夜晚,网友中惯是熬夜网瘾的夜猫子,等在屏幕前等着主播上线。
许婉取了背篓的鲫鱼洗净,打算晚上给沈辞玉熬一碗药膳鲫鱼汤,打开直播间道:“各位亲,欢迎观看美食直播哦!”
随着叮咚的播报声,网友闻声而至,兴奋地仿佛打了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