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闻言嗤笑一声:“废人?臭虫?不如早早死了好了!”
心中的魔鬼开始叫嚣抓狂,丢在乱葬岗赃污腐臭的尸体堆里,秃鹫扒拾血肉的,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又开始萦绕在他的鼻尖儿。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嗓子喑哑桀桀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汹涌的黑线漫上全身,鲜血在白衣绽开朵朵艳丽的小花,细雨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痒,冷冽嘶哑的鸟叫声穿透幽幽竹林,散向无边的天际,伴有隐隐约约的回响。
他忽然缓缓弯腰,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微微侧头勾着舌尖儿,解下束绑着窄袖的白色丝带,单手轻轻一捻,只见丝带猛地展开,化成一副透明晶莹的银丝织锦手衣。
摸索着把手衣套在两手上,他左手抱着香软的美人,右手蓦然从束起的腰间,缓缓抽出一把泛着银光的软剑。
无边的黑漫上他不能视物的眼眸,废物?婉娘可说过,他从来不是什么废物!!!
浓浓的黑气迎面冲击吞噬而来,强大的气压使得二十几人眼角鼻子嘴巴流出血来,雨滴顺着斗笠的缝隙汇集在额头处,顺着脸颊从下巴处,滴答一声落在了泛着寒光的剑身,忽得一下,爆开的水珠儿四溅,炸了开来。
众死侍讶异一瞬,刚才还弱鸡一般随意踩在脚下的人,为何突然间变了副模样,一股不知名的恐慌漫上心头。
沈辞玉甩出手中灵活的银白色软剑,一道刀光闪过覆缠着白绸的双眸,双耳沉声定位,他立在风雨中冷冷俯瞰世间,犹如降临世间的魔鬼,忽得甩出嗜血的游蛇般地剑身,唰啦啦泛起一阵空响。
争——
兵器相接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电光石火间,他横劈一剑破开众人的攻击,提剑飞身上去与众死侍缠斗在一起,以一敌二十又如何?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又如何?眼睛不能视物又如何?
这世道逼他,所有人都逼他。
他抖着双手挥出长剑,毫不留情地砍下去,怀中人却在此时攀上他的脖颈,药效发作让她愈发想要贴近这具身体,忽闪着长睫来回扫过下巴处,无端的痒。
他抱了必死的决心,并不惧怕死亡,只要保护好怀中之人。
她抱的极紧,像只八爪鱼死死地粘在身上,随着沈辞玉大动作地厮杀,并未有掉下来的危险。
几番打斗下来,沈辞玉脚下生风,眼睛瞎了听力反倒格外灵敏,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他精准地抓捕,挥剑间一剑捅死之前嘲笑他多嘴的死侍,逼的其余众人躲无可躲,只得故计重施,再次从上方包围逼迫下来。
耳边借着雨声,感受着四周空气的波动,他单手执剑,再次甩出一道强劲儿的白色波风,巨大的风力之下,反弹的雨滴变成了夺命的锐利水弹,密密麻麻地刺穿了肌肤骨肉,打得众人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不料此时,许婉忽然热力发作,沈辞玉握在腰处的指尖儿烫热起来,耳边充斥着他轻微的喘息声,令她心痒难耐,转瞬间青葱细指抚上那诱人的喉结。
挥出的长剑一个不稳,陡然变转了方向,死侍寻到机会一刀划破了沈辞玉的胳膊,白衣溅血,开出朵朵猩红的艳丽花朵。
软剑抵在地上划过一道水痕,他脚下生力抵住后退的身体,狂肆的墨发沾了雨水,在风中盘旋飞舞,嗓子不由地干涩一阵,还未起身怀里的人再次娇缠上来,呢喃呻*吟诱惑道:“夫君,我想要!”
沈辞玉握剑的手一抖:“……”
她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忽然一口咬在了喉结上,不到片刻便啃噬出一片醒目的红痕。
每当沈辞玉提剑飞在半空中时,她便寻了空档脱拽他的衣服,两人又猛然落下,他护着衣服还要抱着她,两只手恨不得变成八只手用。
起起落落几个回合下来,沈辞玉周身黑色的气压都被减弱了,死侍们黑纱下的死人脸拧紧了眉头,原来此人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还故意戏耍玩弄?
“殿下,这个女人既然如此碍事,不若杀了好了!”说话间,听风似乎找到了他的破绽,率领众死侍一齐提刀攻向那女人。
沈辞玉却丝毫不畏惧,抱着女人一一挡开众人的攻击,这让听风不禁感念,若不是宫变那日提前算计,也许死的人便是沈桓无疑了。
瞧着他如此在意那女人,听风眯了眯眸子,提剑立在空中,抬手止住属下的动作,月牙刀尖儿刚刚挂上的鲜血,和着细密的雨水,滴答滴答不断滴落下来。
曾几何时,殿下也是如此在意自己,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孩童,是个冷血淡漠没有感情的怪物,为了控制住他,沈桓答应帮他唯一的娘亲治病。
两人一起长大,殿下有了好玩的东西,总会第一时间想着他;有了好吃的也会分成三份,一份留给皇兄沈桓,一份则总是分给了他;殿下会记得冬天里多为他添几件衣服,也会在夏日里在寝殿多放几块驱热的冰块。
殿下他,也像如今护着那女人一样,对他真真切切的好过。
如果他没有屈服于沈桓的威胁,如果他当时没有背叛殿下……那该有,多好!
思绪飘飞的一瞬,胳膊蓦地一痛,他捂着胳膊回过神来,语气里似有醋味又似有讥讽:“说来好笑,我的剑法还是殿下教的。如今殿下迫不及待杀了我,想必是恨极了我,倒是让我很是难过。”
“呵呵呵桀桀桀……”风中传来沈辞玉咳了痰般的声音,雨夜太黑看不清他扭曲阴沉的脸,突然,竹林中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踏来,距离之近不过堪堪十余米,他忽而抬头无神地望向空中,唇边扯出一抹邪邪的笑,“听风,你的气数尽了!”
听风闻言,凌空居高临下向林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