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年不等他说完,立刻朝姜钰住的正房跑去。
她一跨进院子就怔住了,院子里堆了一地的尸体,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年年觉得自己腿有些软。
她看见姜钰站在院子中央,如同一尊杀佛,手起刀落就是一个人头落下。
他的右手鲜血淋漓,可他仿佛没有感到丝毫疼痛。暗色的衣裳上面血迹斑斑,双眼充斥着嗜血的光芒。
周年年近乎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她想吐。
做任务至今,她见到过宫人们被拖下去处死,也听闻过谁谁谁被仗杀。
因她而死的也有数个,甚至她也曾拿自己的命做赌。
可她从未这般直面过死亡,鲜血从那些尸体里喷泻而出,汇聚成一股细细的河流,慢慢地流向她的脚边。
“姜钰……”周年年第一次喊出姜钰的名字。
她声音不大,却让姜钰动作一顿,手中的刀划过一个人的脖子,那人的头骨碌碌掉了下来,像是皮球一样,滚到了周年年身前。
那颗头上惊恐放大的瞳孔就这么盯着周年年。
“……”周年年感觉自己脑海里一阵阵眩晕。
她感觉到姜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手里仍然拿着刀。
他要杀她吗?
姜钰站至她身前,一颗血珠自他的泪痣滑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红色的痕迹。
他明明身着银甲,此刻却脆弱得如同无家可归的小狗。
“姜钰……”周年年按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恶心感,去拉姜钰的手。
然后被姜钰一把抱入怀中。
“年年。”
他抱她抱得很紧,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汲取温暖,贴着她的耳朵,双眼血红,声音平静得吓人,“她死了。”
谁死了?婉妃?
“她是我的母亲。”
是,她是你母妃没错。等等!姜钰刚刚说的是——母亲?
周年年睁大眼睛。
婉妃是姜钰的母亲?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钰……”她声音发颤。
姜钰的声音从悲伤慢慢变至冰冷,“可是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他从未得到过的母爱,就这么消失了。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连周年年的呼唤他也听不见了。
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