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下雪,路不好走。从太医院过来路滑。王宫古怪,凡是下坡都是缓坡,没有楼梯的,一下雪溜滑梯似的。”
宫人不敢嚼舌根,哪敢说皇帝和皇后的往事,不敢说是皇后摔跤,大王发疯走极端将楼梯全作废了,只道:“王宫改造过。”
许方海老大不满意,他哪里会告诉宫人自己在缓坡滑倒劈了个一字马,胯疼得要死,疼得特别深刻,真操蛋。
“那位今儿醒了没?”许问。
“尚未。”宫人说,“但一直发梦叫人。不知叫了那人多少遍。”
百毒都毒不掉他对那女子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落他手里此生不得清静。死也不放过人家。
许方海打算龙寝里头那位近日醒了他立刻就走,在皇宫憋四个月了,可把他闷坏了,还不是许妍四月前在市井闹市杂技摊上找见他,拉着就往皇宫走。
进宫便有一堆皇权富贵求他医治已经气绝三日的皇帝。有什么别有病,不然多高位子都得求大夫。
正好许方海那天早餐没有吃到赵记的麻球,心情非常不对付,关键是皇帝使他觉得眼缘不行,气绝了也冷颜龙威让人不敢逼视。
进门他就跪着拜见死皇帝,没吃到赵记就够窝火,本来看杂技好好的,被逮来跪死人,还磕仨响的,气不气?
虽看出皇帝被毒封了脉息,还有一线生机,但奈何他就是不想医,只说气绝三天大罗神仙也没办法,草民无能。
直到清流拧紫了许妍的左胳膊大臂,拧三圈,许妍俏脸皱作一团,扑通跪在许方海脚边私下说她和皇帝是那种不能言说的关系,极可能已经怀了龙种。
说是不救活皇帝,孩子生下来没爹,就像她一样从小被扔崖底没爹没娘特别可怜,说着许妍就翘着兰花指捏着手帕哭得特别的痛,边哭边瞪清流。
清流想,可能是拧得真狠了,隔着棉衣也觉手感还可以。
许方海震惊出了这么个不检点的女徒弟,明知对方是三宫六院四处留情的皇帝,还上赶着献身怀孕,简直师门不幸。
为了孩子有个父亲,许方海才不得不大刀阔斧的试试。
第379章偏门
许方海行医手法颇为偏门左道,基本是在濒死人尸身上练就的功夫,譬如小病小灾或者一些富贵病细腻活他做不来,就一见死人就兴奋,把死人医活可以使他获得成就感,他若看一个重伤的人,他有种等他咽气了再去医治的极端心理,也属于术业有专攻。
他师承一个白衣老者,不知他师祖的来历,只知道医术尚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厉害,只有把死人救活的一刹那才有些成就感,因为他爹在他小时候说他一无是处是个废物。
但他爹死的时候他仍希望他爹可以活过来,所以他从医了,后来开始有人说他医术神乎奇迹,可他爹死过多年没有看见他的成就,所以在他爹心里他还是一无是处。遗憾。
张亭荺死盯着许方海行医过程,觉得许方海的作案工具,不,是行医工具不够精密考究,宫里多为银制医具。
许方海的医具是廉价青铜制加一笼蠕动的虫子,真觉得许方海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对他嗤之以鼻,甚至不想叫他碰大王龙体,宫里显贵多如张亭荺对许方海持怀疑态度。
谁知许方海倒是习惯了旁人鄙夷的目光,我行我素的剥了皇帝衣裳便上下其手的去按压各处要害,研究的挺全面。
张亭荺望见姣好的龙体被如此大不敬几乎崩溃,他是皇帝随身太医,都没这样大剌剌按过龙体,若不是皇帝闭气,如何沦落到被游医如此亵渎。
终于许方海按龙体按够了,便切了皇帝腕部大脉将皇帝体内毒血放干,一滴不剩,排毒排的彻底,减负了,终于折磨皇帝数月的毒离体了。又把其生母太后的一半的血一点点过皇帝身子里,使新鲜血液供养龙体。
张亭荺可把他骂死了,说救不活皇帝,搭进去太后,庸医啊。
许方海被骂的心烦,念及小时候爹偏心弟弟时骂他一无是处时也大概也如张亭荺这个狰狞的调调,于是半路撂挑子,把皇帝、太后扔下,然后走人去旺江岸上负手凝视远方的江面。
果然是个极其不靠谱又有故事的游医。
许妍又一阵好求,张亭荺也发誓不再骂他对他温柔一点,还自掏腰包给他买了仨赵记的麻球,他才放下芥蒂又回来继续行医。
他把百只白色饿瘪的医虫自皇帝腕部大脉放进去,白色小虫吸满剧毒出来体外成了浑圆黑色,皇帝身上缠绕的黑色纹络逐渐变淡,消失,恢复麦色健康肉色。
张亭荺嘴上没说,心里说你这是把虫放大王身子里去了?这是伤害龙体,是要杀头的死罪。张快憋死了,天人交战的让许方海折腾皇帝,真的他受不住了。荒唐的厉害。
老莫的心也提嗓子眼,谁知许方海到底行不行,一班子人都寄希望在一个不靠谱的人身上,那可是万岁爷。
所有王公贵族都不是说完全信任许方海,大家都只是绝路上病急乱投医,不然一个不知根底的游医如何可以接近皇帝。
一旦皇帝医不活,许方海就会被以伤害龙体,戏虐皇权之罪,被拖出去砍了。许方海自己也后背浸满冷汗,终日里汗湿厚衣,哪里不知那些世家权贵打算如何待他,医好了都好,医不好只他下场不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