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力气奇大无比,殷晴想推他又推不动,只任由他双臂宛如藤蔓死死环住她:“你松点…要勒死我了——”燕归不依不饶:“你先答应只对我笑。”又小气又霸道,连她对谁笑都要斤斤计较。殷晴腰被勒得很紧,呼吸急促,只得先退一步:“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但是”还未听完,燕归心底一喜,大发慈悲松手,不忘提醒她:“这可是你自个说的,要是做不到,休怪我不知心慈手软。”“我还没说完呢!”殷晴双手叉腰:“你先听我说。”“你讲。”少年倚靠拱形窗台而坐,坐姿豪放,很有几分潇洒气,风卷叶过,飒飒作响,吹起他的发丝,耳畔银铃叮叮铃铃,在夜色里遥遥飘远。“但是要在只看得见你的时候。”殷晴道。“不行。”燕归断然拒绝。“为什么?”殷晴追问。“碍于你那好哥哥——”燕归磨着牙,一脸忍辱负重:“现下只有晚上才能见你一回,我已经很是烦心,若是让我日日瞧见你对旁人眉开眼笑,我就更是心烦意乱,我要是心情不好,倒霉的还是你。”一提到兄长赶人,殷晴气势便弱了一头,再怎么说,也是她求燕归一道来,哪知临门就被人赶出去,纵如此,她还是闷闷不乐。“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天天望天傻笑?岂不是人人当我是傻子?”燕归思来想去:“…那若是有旁人与我一同在场,你只能对我先笑,这可以了吧?”他一脸沉闷冷色,像是她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殷晴犹豫不决,少年皱眉,冷冷道:“你若是不同意,我还另有一法子。”殷晴忙问:“是什么?”少年想也不想,理所当然道:“你对谁笑,我杀了他便是。”殷晴大骇,以为听错,声线打颤:“你…你说什么?”“我说,你想对谁笑就对谁笑,但莫管我要杀人。”少年似乎对此极为满意,笑眼盈盈。她大为不解,不就区区小事一桩,怎又扯到“杀人”之上。殷晴被惊异得半晌说不出话,燕归见她迟迟不语,也慢慢冷下脸,笑容阴气沉沉:“我早就提醒过你,我非你口中江湖正统,亦非仁义良善之辈。让我不开心,便如眼中钉肉中刺,我留他何用?”她忽地想起偶遇红裳少女那回,他也说过这类似之话,显然燕归是个漠视规则道德,不知礼仪廉耻之人,他将自己的恶意毫无保留地袒露给殷晴,逼迫她进行选择。要么只对他一人笑,要么莫怪他去杀人。虽说到目前为止,燕归口中话皆以吓唬她为主。但对上少年寒芒凛冽,认真无比的眼神,她脊背爬上点点寒气,她相信,燕归当真做得到。她有点害怕,又记着少年说过不许她怕他。从前她一直觉得,一下山便能遇见燕归这般玉貌丹唇、年少有为的奇人异士很是幸运,现下瞧着少年直勾勾的眼神,越发觉得,他便如一株夹竹桃,美丽却有毒。殷晴心中迷茫胜过惊惧,她原本打算武林大会结束前便趁着兄长不察逃之夭夭…四海为家,去那江湖走一遭,若是有燕归相伴同行再好不过。但而今一想,她真的要和燕归一同去吗?燕归耐心消耗殆尽,逼问她:“你想选哪一个?”“只对你笑。”殷晴恹恹垂头,嚅嚅唇,声音小小。燕归如愿以偿听见这话,心底却不觉爽快,她低着头不敢瞧他,显然是出于胁迫之意才不得不顺着他的话来,这令他颇有些心生烦躁,索性开口:“殷晴,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在逼你?”虽说心底早如此嘀咕,但殷晴哪敢应“是”,只顿怔片刻,慌忙摇头。“那你抬头看我,看着我说。”燕归声线冷厉。殷晴匆匆抬眼,目光闪烁,就是不敢与之对视。少年忽尔一笑,笑声森寒:“殷晴,我记得我说过,别怕我。”她不是怕…就是难以控制的心慌…殷晴心一横,直直盯着他,对上那双凌厉漂亮的黑目。“殷晴,你觉得我在逼你吗?我只听实话。”他又问一遍。“是。”殷晴咬着唇,干脆横目昂首道:“你只顾你自己,一点也不考虑我。”她这番话,险些将自私自利四字脱口而出。谁知燕归闻言不怒反笑:“你说的对,我确是在逼你。”他翻身而下,将殷晴扯入怀里,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少年心尖一阵汹涌抽痛,是情蛊。他恍若未闻,静夜之中,只听烛火轻响,他拿幽暗双目一眨不眨紧盯着她。他用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殷晴抬头:“殷晴,你记好,我这个人生来心量狭小,容不得他人,既然是求我来此,再无回头路!”少年嗓音低沉悦耳,伴随
着风铃摇曳,语调不急不缓,却莫名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字字句句,如下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