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怎么三天两头不忘说这些话?非要一遍遍强调才行,又不问问她想不想要,殷晴手指抚过吊坠,扬手作势就要一扯:“那我还给你好了——”“不准!”火光摇动下,燕归眉深目重,当即沉了面,眼睛一瞪,按住她的手,凶巴巴张口:“你既收下答应我了,再不准反悔。”“我何时应了?”殷晴拔高声量问道。燕归不管不顾,一口咬定:“那晚,你亲口答应的。”殷晴回想起那晚他故意卖关子吊着她胃口哄着她应下,心里泛着酸泡泡,鼻尖一红:“是你骗我。”燕归抽出湿淋淋的手指,将殷晴与他身上都洗净,抱着她起身,用宽大外袍将她一裹,落在树下火堆前,以内力烘烤她沾湿的衣物。才侧目看她,一字一句:“骗你又如何,我心意又不假。”殷晴心底酸涩,夹着一丝一缕甘甜,一下哑巴了,半晌瘪着嘴巴开口,像是不敢相信:“我们…这样就算夫妻了?”“不然呢?”燕归理所当然地搂着她,肌肤相触,体温往上攀升。她焦急推搡:“不行——”“怎么不行,难道你还想要别人?”燕归也拔起声音,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有了我,再不准有旁人,想都别想。”殷晴委屈,连连推他:“我话还没说完…”燕归咽一口气:“那你说。”“书上说过,婚姻大事,必须得父母首肯,得让我哥哥和师尊同意才行,不然昆仑派一定会找你麻烦。”殷晴认真道。一听她提起殷彧,燕归黑沉沉的眼中有阴翳一闪而过,耐着性子等殷晴一说完,他在心里细细琢磨,又从她话中品出别样味道,转眼脸上雨过天晴,唇角上翘:“这么一说,你同意了,对吗?”殷晴脸一红,一双妙目水光盈盈,舌头与牙齿在打架,声音一抖:“没,我是说要我哥哥同意…”“你少打岔骗我,你就是同意了。”少年眉开眼笑,露出一口雪亮白牙,他笑声清亮,在空荡山林间徘徊,又俯身偷吻她的脸,殷晴脑袋轰轰,脸色红如西府海棠,眉弯如钩,圆溜溜的眼一瞪更胜一嗔,别样娇俏可爱。“我才没有…你——”殷晴往旁一缩,用手捂他的两片薄唇:“燕不恕,不准亲我,我还没有答应,你不准胡说…”少年不要脸,任她手指捂着唇,探出一尾舌舔她手心,指缝间一股温热湿意,连同指心亦爬上一丝痒,殷晴指尖一抖,松了手。燕归得逞,恣意一笑,俯身吻住她的唇,鼻子里一哼:“不让我亲是吧,那我偏要。”殷晴吱唔着,也推不动人,被少年压在怀里,亲得脸颊绯红,心跳如飞。明月高悬,夜色静悄,在暧昧喘息、打打闹闹中,一夜过去。次日,殷晴在马蹄声中悠悠转醒,就见燕归牵着一匹不知从哪弄来的高大威猛枣红马,自浓荫绿树走来。“醒了?正是巧。”少年动作利落,纵身翻跃上马,他红裳如霞,长发高束,随风一扬,伴着银铃清响,燕归神采奕奕回眸看她。燕归本就生得丹唇殊貌,玉姿迢迢,如此朝她扬眉一笑,恰有清风来,那发与披帛,随之猎猎飞舞,更是意气风发,殷晴一下便从梦里回神,驻足望着他,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他伸手向她:“快上来。”殷晴将手递给燕归,他握紧她小手往上一拉,殷晴借着少年臀力而起,稳稳坐在马上,她扭头想对他说话,不料柔软唇瓣擦过他下巴,两人愣了愣,燕归目不转睛看她,殷晴清咳一声,胡乱开口:“那个,你…你怎么想着去买马,从哪买的马?”“没有马就凭你那个半吊子的轻功,猴年马月才能到江南。”燕归道:“从前头镇子里买的。”“这枣红马…应当不便宜吧?燕归,你银子可真多。”殷晴感叹一句,在昆仑派清贫惯了,倒还有些羡慕。“我的不就是你的。”燕归掀唇落一句,不知道她羡慕个什么劲儿。殷晴眼睛一亮,秀眉一扬,嘴巴才抿出弯弯一个月弧,又听他说:“你也是我的。”这下好了,殷晴笑容僵住,轻轻“哼”一下。燕归用手环过她的腰,殷晴眼睫颤了一下:“你做什么…”少年神色无辜,眨一下眼,话里似有几分挑逗:“抓缰绳啊,不然我怎么骑马?”殷晴才不信,他就是故意!她故作凶狠瞪他一眼,转过身去,臀往前挪动几分,要离他远远的。瞧着她的小动作,燕归无声笑了,就这几寸地,她能跑到哪儿去?干脆手上一用力,扶住殷晴的腰肢,将她一把抱在胸前,不给她反应机会,张嘴笑道:“坐好了!”燕归手握缰绳,一扬马鞭,高喝一声“驾!”,枣红马长鸣一声,脚踏草地,瞬时扬尘而去。时值夏时,草木葳蕤,天色正好,日光亮昪,少年少女迎着风,在艳阳高照里,一路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