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呆地坐在公路边。他在想最近的公交车站在哪里,要走多远,也在想陆铭,想自己在工地里看到的一切。
事发地也什么痕迹都没有。
昨日蔓延开去的鲜血就像是一场梦。
余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记错了。
或许是他真的看错了吧?
严哥其实伤得并不严重,他被同伴救走了。
事情的结果余渔不得而知,后来,也再没有心力去想这件事……
总之,就是在那条简短的信息后,那个曾救过他,帮过他,对他好,对他说“有求必应”的男孩就像是突然从世上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他是不是厌烦自己了?
他一定是厌烦他了。
……
生活并没有留下太多时间给余渔去思考有关alpha的事情。
很快地,徐家祖孙二人的病痛将oga全部的积蓄消耗殆尽。
没有钱,他们会被赶出医院。
余渔跪在婶婶家,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女人抿着唇,勉强借了他三万元,医院里的两人又撑过几天。
然后,余渔去借了高利贷。
苏惠芳的手术很成功,徐嘉诚的情况也在渐渐好转,虽然是植物人状态,但已经不再需要常住icu。
余渔处理了徐德明的后事。除了墓地,这个问题,他只能留到以后再解决。
一切都在向好——如果没有需要还的高额贷款的话。
利滚利产生的巨额债款如一座千斤重的山峰,压在余渔的身上。
他已经不上学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却始终还不完。
用钱、赚钱、借钱、还钱,然后再用,再赚,再借,再还……
无休止的轮回。
余渔只觉自己就快要被一只张着大口的金钱怪兽吞噬,溺毙在那些轻飘飘的纸张中。
被逼着还钱最狠的时候,他也曾怪过alpha,但只是一瞬。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恶劣、贪婪与不堪。
就像他白天对陆铭说的那样。他没有说假话,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怪alpha的人,陆铭曾经对他很好,但没人有义务永远对他好。他不能要求更多,甚至升米恩斗米仇地怨恨对方。
人应该靠自己活着。
余渔唾弃着自己。
他躲避陆铭,是因为无法控制的喜欢,是因为不想再和陆铭有牵扯,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但更多的,或许是逃避,他在逃避那个私自喜欢着男生的,最为不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