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场让他们再次相遇的派对。余渔低下头。
雷广恒看着oga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唉,那几年,这小子心理扭曲,可独了。干什么都不和别人商量,跟我都说不上几句话……那句话怎么讲的来着?抽烟喝酒无恶不作。啊,但是他不嫖,不吸,不赌,没有不良记录,也不敢有不良记录,你不用怕。”
为什么,不敢有不良记录?余渔皱眉,重新抬头看向雷广恒。
男人却不肯解释,只是继续讲着他想说的话:“据我观察,他唯一算得上大麻烦的问题就是有点暴力倾向……好吧,不能说‘有点’。他暴戾倾向还挺严重的。和黄毛打架下手非常狠,反正语言不通,他干脆抬手就干。也因此进过几次医院。”
余渔的心无法控制地揪了起来。胸口闷闷的。
“不过后来也好了,算是为了治疗吧。经心理医生的建议,他开始沉迷电子游戏,就我们以前玩那种,你见过的,fps。”雷广恒说着做了个敲键盘的动作。
“在游戏里发泄出来,在现实生活中就没有那么多戾气,铭子的情况慢慢地有所改观。能和我说话了,也能勉强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了。嘿,别说,他虽然学习真的很烂,但打游戏真的很强!b国的电子竞技国家队还想招揽他去打职业来着呢破格录取他这么个超龄青年!”
“不过他没去。理都不理。一是没必要,二是……我觉得,他其实一直都想回国。一‘毕业’就想走,但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硬生生在我家忍了三个月。倔驴一头,不肯认输。”
余渔再听不下去雷广恒的话,男人用玩笑的口吻讲述alpha这些年的痛苦,他便也跟着痛苦起来——本能的,无法抑制的。
陆铭很晚才出国,他在国外过得不好,肄业,看心理医生,有暴力倾向,回国后立刻找到自己……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那个天之骄子的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四年,他怎么了?”oga将疑惑提出。
雷广恒却就是不答,恶意地吊着他,反问:“你知道他为什么有暴力倾向吗?”
余渔摇头。
雷广恒又问:“你听说过那个传闻吗?陆铭杀过人,他有案底。”
余渔瞬间瞪大了啥时能言,瞳孔失焦。
冯书言和他说过,并依此警告过他,要远离alpha。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大概除了当事人和相关人员,就只有我知道了。”雷广恒收起了那副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模样,声音平静:“他确实有案底。”
“铭子的高三是在拘留所度过的。案子判过后,他被确定为‘过失杀人’,四年有期徒刑。因为案件审理期间,他一直被羁押在当地警局,所以只需要再去监狱服刑三年就行。”雷广恒说着说着,最后一句话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调笑:“所以,我上大学那三年,他一直在x市本地的监狱‘踩缝纫机’。”
余渔笑不出来。
“四、年……”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oga声音干涩地磕绊道。
“嗯。四年。”雷广恒点头:“其实,如果按法医最初的鉴定结果判,他应该不止要进去四年。死者明显是被‘蓄意谋杀’的。死者的致命伤是摔倒失去行动能力后,被人用利器击打造成的肋骨断裂,刺破肺部而引起的大出血和窒息。伤是凶手主动击打造成的。”
“最终判决书上的‘防卫过当,过失杀人’是铭子他爹用仕途换来的。陆叔为了保他,放弃了当年的议员选举。”
“所以,虽然铭子恨陆铭做的那些事,但也觉得亏欠他。”
余渔觉得呼吸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周身的空气却好像还是在离他远去。
他知道雷广恒在说什么。
“那个,死者,陆铭……他当年,其实去了……”
“死者姓严,是x市挺有名的一个涉黑组织的混混小头目。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是因为这点,陆叔最后才能运作一番,保下陆铭。”
死者是“严哥”。
那个人最终还是死了……
他当晚找去,没有见到陆铭,也没有看到任何案发现场的痕迹——大概是陆伟涛为了儿子做了什么,将证据掩埋。
陆铭没有骗他,没有耍他玩,他让他等他,他真的去了。
他去了现场,却没有见到自己,而只找到一具尸体。
?
alpha以为严哥的死是余渔造成的,他一声不吭地提他扛了下来。
所以后来他才联系不上他,所以……
余渔的心在发抖,手也早已颤得不成样子。oga缓缓低下头,用满是冰冷汗水的手掌捂住脸。在黑暗的掩盖下,他的眼眶通红一片,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泣出血来。
“陆铭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那傻子觉得事早就过去了,没必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说起来,真正惹上麻烦的人是他不是你。会这么做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自愿的。”
“……虽然,我觉得他这么做有点没脑子,也心疼他吃了这些年的苦,受了这么年的冤。但他是我兄弟。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就只能支持他。”雷广恒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oga身边,轻轻拍了拍余渔的肩膀:“你不用觉得亏欠。由他将这事扛下是最好的选择。姓严的涉黑,如果当年被抓的是你,就算最后能被公正地判成防卫过当,也肯定不能只在牢里蹲四年解决。而且,最难说的是和姓严的有关的那些人,会不会在里面对你进行报复。你没权没势,真关进去了,就只能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了。但他们不敢动陆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