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顿,又忽然折身往回走,经过仇野身边时也没停,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下,直接上了那辆一直缓速跟在他身后的大切诺基。
仇野淡淡一笑,让代驾司机下车,自己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带人回别墅。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雪越下越大,在车灯照射下纷纷扬扬的,很快在路面上铺了一层浅白色。上山的柏油路上,有两道新鲜轧出的车胎痕迹,一直延伸到庄园入口,出现了一辆熄火的黑色轿车。
蒋文安撑着一把伞,笔直地站在车边,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仇野故意用车灯晃了下他的眼睛,然后对钟煦说:“你先回家等我。”
钟煦仍是一声不吭,下车后,也没跟蒋文安打招呼,只随便扫了一眼他身边的黑色轿车,隐约见到后座上似乎还坐着个人,便大步朝别墅内走去。
仇野随即也下了车,这时蒋文安已恭敬地拉开车门,将落了一层薄薄积雪的伞倾到车边。
一根拐杖率先伸出车门,然后才是一双因为年迈而略显吃力的腿。
仇野见状笑道:“下雪路滑,您不在家好好躺着,跑这里来做什么?万一摔了,那我可要担心了。”
“担心什么?担心我死不了吗?”
仇锐达已年近七十,声音再不似从前那样雄厚有力,说两句话就忍不住要咳嗽。尤其是看到仇野脸上的笑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情绪激动地挥了下拐杖,重重砸在仇野的膝盖后弯处。
仇野沉下脸,又一棍子挥过来,他没有站稳,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成器的东西!”仇锐达用拐杖抵住仇野的肩膀,居高临下地斥责道,“今天靳家的宴会为什么不去?就知道整天围着个臭小子乱转,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老子,有没有公司?”
仇野攥住那根凶器,抬起头,对上仇锐达苍老浑浊的眼睛。
除了冷漠、讥讽与敌意,没有一丝父子间的温情可言。
仇锐达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儿子,二十多年过去,他已垂垂老矣,自然没法在力量上胜过仇野。他踉跄着后退摔靠在车门上,蒋文安及时搀扶住了他。
“仇董,您……”
仇锐达竖起手掌止住蒋文安的劝解,依旧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仇野。
“给你十天时间,把这堆破事处理干净,滚回家去,否则我就替你动手了。”
“哦?”仇野站起身来,目光比肩头的落雪还要冷上三分,“你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你——!”仇锐达被他气得嘴唇直抖。
仇野向前一步,贴近他苍老的面孔,一字一句轻声细语地对他说:“我保证,这次我如果再选择放火的话,一定先从您的房间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