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反问让病房内气氛骤然下降到冰点,秦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还是识趣地悄声退出了门外。
仇野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了闭眼,“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翻旧账,”缓了片刻,他撑坐而起,不顾蒋文安的阻止,拔针下了床。
他躺了好几天,生命全靠营养液在维系,四肢完全提不上力,刚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
蒋文安及时搀了他一把,仇野却不以为意,拂开他的手继续走,蒋文安急得大脑发热,一时情急便将仇野按到了墙上。
“凭什么!”蒋文安双目猩红,眼底却蓄满了泪光,“他差点捅死你,你为什么还要心心念念的去找他!他根本不配!”
仇野静静看着他,讥讽的话还未出口,蒋文安的眼泪已潸然而下。
“我想不通,仇野,既然你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蒋文安紧抓着他的肩膀,通红的双眼渴求一个答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不该临阵脱逃,跑去和仇董报告,可我也是为你好,不想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这种方式你虽然不认可,但你这些年一直怨我、恨我,我都认了。可你告诉我,我跟钟煦到底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他这么对你你都可以忍?他根本不配!”
在仇野的印象中,这是蒋文安第一次说如此多的话。
两人初次见面那年他刚十岁,他记得仇锐达把一身小西装的蒋文安介绍给他时,大概是因为拘谨和怕生的关系,他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撬开蒋文安的嘴,让他叫了自己一声“主人”。
“都是当狗,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蒋文安欺身过来,双手捧住了仇野的脸颊,“你什么时候能正眼看看我?哪怕一眼,嗯?算我求你……”
仇野轻轻叹了口气:“你问你和钟煦哪里不同,这让我怎么回答呢……”
他抬起手,抚上了蒋文安憔悴的满是泪痕的脸。
蒋文安如获至宝,立刻贴上他微凉的掌心蹭了蹭,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其实挺好理解的吧,哪怕都是当狗,那狗和狗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当然最关键的是,”仇野微微倾身,抵住蒋文安的额头,声音却又轻又冷,“我不爱你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在瞬间抽空了蒋文安所有力气。
仇野拍了拍他的脸颊,把人推开,扶着墙踉跄着走出了病房。秦瀚靠在一旁的墙上,见他出来也并不意外,只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仇野披上,说:“我开车送你。”
“无事献殷勤……”仇野不无警惕地看着秦瀚。
褪下平日的伪装,虽然一脸病容,但仇野的攻击性反而变得越发犀利,这也是秦瀚惯常见到的他性格的另一面。
秦瀚不甚在意地笑笑:“你是我的病人,带你去见解药,当然要殷勤一点。”
仇野冷嗤一声,坐进车里不再说话。看起来是在闭眼休息,可他心里的不安,只有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