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抬起手,指向房间外,示意神明跟随他往外走。
而终于清醒过来的画师在地上,从脚到头的仰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神明。
那因为小男孩的鬼魂附体而出现的幻象终于从她的脑海中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可是更为狂热的情绪却紧跟着出现,燃烧着她的理智。
从研究生所在的学校中途退学,她并没有跟所有人提起过,却是个真真正正的想了四年日想法。
人的一生明明那么的短暂,为什么我们却要一直被裹挟在他人的目光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不属于任何人,唯独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生呢?
她不喜欢那些由单调的0和1组成的数据,也不喜欢永远要被安上一个意义才能前行下去的生活。
明明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的,为什么一定要按照普世中‘合适‘的生活方式一直生活下去呢?
高三百日誓师大会的时候,她从学习的空暇之间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出门接水喝,却看到了正坐在楼前的银杏树下写生的美术生。
他们这些传统的文化生都看不起这些人,说他们不学无术,说他们只是花着父母的钱混日子,说他们从美院毕业之后就会直接失业,也根本找不到一份愿意接收他们的工作……
可她当时站在树下,听着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响声,看着面前的那幅巨大的画,却是那么的快乐。
是啊,明明在小时,每个人都会夸赞画画好的孩子是那么的了不起,却为何在长大之后要瞎不起这样厉害的人了呢。
于是,这个小小的梦便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一个根。
后来,她考上大学,又跨专业考上研究生,一步一步的,走在父母所希望她走的路线上,却叛逆的在走的过程中,筹划着自己的小小计划。
存钱,学画画,查攻略看哪个地方的美院更好更包容……最后成功的研究生的第二年攒够了出国的费用,谁也没有通知,潇潇洒洒的就出了国。
……结果刚一落地就被人抢了钱包,最后落得凄凄惨惨甚至沦落街头,靠捡些别人用剩下的颜料来画画的尴尬境地。
是与父母们所期望的,那个光芒万丈的她,完完全全截然相反的存在。
可是,很开心啊。
颜料倾洒于画布的时候,很开心。
住桥洞时碰上了好心送给她挡风塑料袋的流浪汉时,很开心。一幅画卖不出去却有人愿意与她聊天的时候,很开心。
明明过的是在世人眼中完完全全属于社会底层的生活,却为什么,比她算不上有多光辉却体面的生活要高兴那么多呢?
画师看着将视线投注于自己身上的神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直视之物一般,眼泪缓缓的落下。
她并没有去怪那个附在自己身上的亡灵,因为他无意之间所带来的那些幻象,正是每一个画师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缪斯女神的回眸。
并且,若是没有他的话,她也不会遇到自己毕生真正应该追随之神明。
“请问……您的尊名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