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信用?”徐绍均瞥了一眼被姬无患撞倒的岱钦,两人滚在一处,都在艰难的起身,估摸着情势已定,再次攻去,这一次剑势愈发凌厉,察托尔若一时不慎,都有可能被削下一层肉去,“到底是谁先不守信用?”
说罢他猛一跃起,长剑左右连劈,快若闪电,察托尔握着弯刀一边退一边左右连挡,铛铛铛声中火花四溅,可见刀剑交击之密集,力道之大!就在察托尔快支撑不住之际,却见在眼前划成一片残影的剑气中央,猛地冲出一抹剑尖,直取他的眉心!察托尔头皮一麻,下意识往后一仰,平衡一失,居然仰天倒在了地上!
剑尖之后,剑光尚未散去,徐绍均仿佛天神现世一般倏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不红气不喘,若不是面色太冷,看身形几乎是轻松写意的。他站在那剑指察托尔,冷漠道:“回去告诉你们单于,到了北关,我们会放了将军。”
“什么!?你们卑鄙!”察托尔勃然大怒,虽然与岱钦立场不和,但此时他却是真心想救回岱钦,不仅是因为王庭逼迫,还有就是岱钦对于百泉确实至关重要,“你们说换!我们就换!你们要走!我们撤兵便是!怎么可能让岱钦跟到北关!”
“我们信不过你们,你们先点了烽火。”
“那是其他人点的!单于已经降罪下去!他们派我来就是要我解释这个!”
“迟了,我们已经不相信你们了。”徐绍均充耳不闻,“到了北关,我们会把将军放了。”
“那我们怎么相信你们!?我们不守信用,你们这样就是守信用了吗?!”
徐绍均不善嘴仗,迟疑了一下,绷着脸道:“那王庭该庆幸他们是派你来。”
“什么?”
“你可知道我是谁?”
“啊?”察托尔面露疑色,后头刚坐起来的岱钦闻言,不仅不怒,反而饶有兴致的看过来,姬无患坐在一旁,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们不守信用!”察托尔怒喝。
“我叫徐绍均,出身江南徐家。”
“啊?”察托尔虽这么应着,眼神却已经有些飘忽,仿佛脑中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复苏。
“江南徐家,又名,公道剑。”
“……”察托尔闭嘴了。
他没法逞强,即使十几年前在中原北方,他也听说过南方公道剑的名声,而且,如雷贯耳。
那恰是公道剑作为武林世家风头最劲的时候,是心里有鬼的察托尔光听大名就避之不及的门派,他与公道剑最多的联系,就是在有贵客时特地置办公道茶去招待,或是在外出办事时,遇到公道剑的手下败将,听他们大肆抱怨感慨。
“天公地道……”他低喃了一声,面露懊悔,他明明听到早上徐绍均跟墨錾说了这一招的名字,却怎么都没借此联想到这个自己作为中原江湖人时那个高高在上的门派。
“若你没听过,那我就告诉你,公道剑下公道在,你们不公道,我们就讨公道,我给你们的公道,你们就得信它就是公道。”徐绍均这话掷地有声,“岱钦将军,就容我们再照料一阵,若到北关前有人作梗毁约,我……”他看了一眼岱钦,“我亲自护送将军回王庭,决不食言!”
话说到这份上,察托尔又坐在地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苦笑一声,看向岱钦:“岱钦,不是我不救你……”
岱钦手被绑着,双脚被绳子牵着,此时与姬无患排排坐,看起来居然还挺从容:“你回去吧,连我都听说过公道剑,除了信他这一回,还能怎么办呢。”
察托尔一脸苦涩,起身后退了两步,深深的看了一眼三人,转过了身去。
“察托尔!”岱钦忽然叫了一声,见察托尔停住,便道,“告诉吉雅赛音,我去办我第一天说的事了,这事以后还要仰仗你,叫她不要为难你。”
这是考虑到察托尔回去要面临的大阏氏的怒火了。
察托尔头也没回,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收了弯刀,迈步走了回去。
徐绍均将两个将军都扶了起来,解了姬无患的绳子,又解了岱钦脚上的,起身时,仿佛问心有愧般,低声道:“对不住,事急从权。”
“原来你们方才对眼神是为了这个呀。”岱钦早就注意到了,此时也不当回事,“没事,正好我和姬将军聊聊天。”
姬无患一直没说话,此时忽然闷哼一声,往前趔趄了一下,徐绍均赶紧将他扶住,一脸焦急:“将军!你怎么样了?!能撑得住吗?!”
“看来他们没听我的话,”岱钦在旁边凉凉地道,“他这样若要好好的回去,怕是难了。”
徐绍均怒目向他。
岱钦问心无愧:“我可关照过让他们好生照顾姬将军,他们不听我的,我能怎么办?”
说罢,他回头朝王庭那儿看了一眼,察托尔还没走回去,此时身形看起来孤零零的,而王庭的队伍看起来却如乌云压顶,暴雨临盆。
“姬无患,”他沉下声,“想活着回去,就拿出你打我时的狠劲吧,否则……我俩可能都会死在这片草原上了。”他回头,又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中却毫无笑意,“我是无所谓,你呢,不想客死异乡吧?”
姬无患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徐绍均的手臂,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道:“走!快!”